贵妃顾瑶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睡着后,都不喜欢留人在寝殿内候着。所以,皎华宫的太监宫女都在殿外候着,随时听候传唤。
她平日里的发式华贵繁复,便微微抬高声量:“来人。”
话音刚落,门外早已候着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
端水的端水,梳发的梳发,准备衣物的准备衣物,各司其职,安安静静,丝毫不见混乱,可见顾瑶平日里治理下属规矩之严。
殿中众人无人敢不恭敬,又见积威甚重。
大宫女凌蓉与凌如是顾瑶从顾家带来的人,亲近不比常人,许多事情都是两人亲力亲为。
凌蓉自觉上前为顾瑶梳发,手法轻柔,无比舒适。
趁着这个间隙,顾瑶打探了一下皇帝的行踪:“陛下在哪里,有没有派人来说今天晚上会不会过来?”
凌蓉想了一下,回道:“据太极殿守门的小严子传来的消息称。
陛下今日一直在太极殿中会见朝中重臣,处理政务。”
凌蓉敏锐,针对顾瑶今日的反应,心中不由想到,平日里,陛下的行踪娘娘向来都是懒得在意,今日怎会突然问起?莫非娘娘是想做些什么?
顾瑶看着镜中逐渐变得雍容华贵的脸,如今再融合她的灵魂,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神秘,仿若隔雾看花,不可捉摸。
她轻轻弯起嘴角,镜中人也随之微微一笑。
凌蓉和凌如两人自小就跟在顾瑶身边,但见到今日变得更加容色逼人的顾瑶,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怎么感觉……今日的娘娘气质更甚从前了?
顾瑶自然注意到了凌蓉和凌如的反应,微微垂眸,缓下了神色,又接着问道:“那陛下有准备去其他宫内坐坐吗?
珍妃,淑妃,徐昭仪等人可都是恨不得陛下天天去的。”
“并无,陛下似乎是打算今日都待在太极殿处理政务,没有传召哪位娘娘伴驾。
也没有吩咐内务府传召哪位娘娘侍寝。
更没有说吩咐今晚要去哪位娘娘那里。”
凌蓉说的很详细。
司徒镇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并不留恋后宫,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太极殿。这是他一贯的习性,这样一想,这倒也还算正常。
闻此,顾瑶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咱们待会儿就去看看陛下吧。
陛下如此勤政为民,本宫身为贵妃,也应该为下面众位妹妹作典范,好好关心陛下身体才是。”
这句话由顾瑶的口中说出来,可以说不是一般的嚣张霸道,仿佛后宫之中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去哪个宫殿就去哪个宫殿,太极殿也不例外。
她话音一转,一副一心为了皇帝着想的模样,“待会本宫亲自下厨,为陛下煲汤,做好之后,亲自送去太极殿关心关心陛下。”
凌蓉与凌如见顾瑶如此反常,心中就更加诧异了。
她们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顾瑶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有些莫名的神色。
娘娘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连常年待在她身边的她们,都有些看不透了。
难道还真是这后宫的水土养人,将娘娘的心性养的越发沉静和深不可测了吗?
两人自小跟随在顾瑶身边,对她的一些小习惯多少都了解一些。就比如现在,小姐笑得越温柔的时候,就越可怕。
但不管小姐要做什么,她们都会遵循小姐的命令。
两人内心安定了下来。
“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
太极殿内,司徒镇眉头紧锁,正入神的处理着折子上臣子禀报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直随候的大太监刘进喜就看到徒弟小景子,猫着腰闯进了视线的余光里。
但却碍于圣仪,不敢上前,于是悄声递给了自家师父一个眼色,便静静候在角落,等待回应。
作为一名入宫二十几年,察言观色如吃饭饮水的老太监。刘进喜小心的看了一眼司徒镇的神色,知道他现在忙着看折子,不容任何人打扰,他缓缓悄声退了出去。
刘进喜走到徒弟身边,小声的询问:“何事?怎么如此毛躁闯进殿中,惊扰了圣驾十个脑袋都不够你赔的。”
小景子也是无奈之举,苦着一张脸解释了缘由:“贵妃娘娘来了,说亲自为陛下做了羹汤,还说陛下为了国事操劳辛苦,代替后宫的众位娘娘亲自来探望关心陛下。
娘娘说不敢打扰陛下处理政务,叫进来禀报一声。”
这后宫中谁不知道贵妃娘娘不好惹?如今还是打着这样的旗号来的;陛下不能惊扰,但这位他又怎敢得罪?
依照这位娘娘的风格,没直接闯入殿中,还叫人通报,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小景子庆幸之余,十分知足。
只好悄声进来向刘进喜禀报。
他暗自猜测,这位娘娘一向眼高于顶,平日对陛下也不像其他娘娘那样殷勤讨好,今日如此反常,想必是有所求。
就算是想赶她走,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在这深宫之中,谁还不是个人精了?
刘进喜心中也是如此做想,但他怎敢下决断,一切还是要禀明陛下。
想到贵妃华贵逼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刘进喜深吸一口气:“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请示陛下。”
刘进喜回到司徒镇身边,司徒镇一双冷淡的眼抬头看向回到一旁的刘进喜,言简意赅:“何事?”
司徒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见刘进喜悄声去而复返,便问了出来。
刘进喜微微笑着:“贵妃娘娘来探望陛下了,说是陛下国事繁忙,不敢打扰,正在殿外候着呢?”
“贵妃?”她怎么来了?
司徒镇想到在自己后宫只手遮天,嚣张跋扈的贵妃,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十分不喜,内心更不想看见她。
但在外人眼中,他一向是最‘宠爱’这位贵妃的,将她拒之门外就太过反常,惹人疑心。
不过,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无论是谁,每个来找他的人都是带着目的,今天的贵妃想必也不会例外,就是不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司徒镇略微思酌了一番,便果断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将朕的贵妃请进来,在殿外吹风受凉了可如何是好。”
这样初秋的天气,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怎么就会将人吹凉了呢?
但陛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刘进喜恭敬的弯了弯腰:“是,陛下。”
说完,领着徒弟缓缓退出去迎接顾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