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
卡扎德拉扛起一把机关枪，问秦问雅：
“我能借你们的家伙使吗？”
秦问雅面无表情地否了她的提议：
“不行，可能会破坏部门内的其他武器。”
卡扎德拉啧了一声：
“你们命都可能要没了，居然还担心我们搞破坏？”
“命没了是打工人的事，东西没了是老板的事，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罗文劝道：
“那肯定是老板的财产重要。”
卡扎德拉放下武器，不禁叹息：
“说得太有道理了，无力反驳。我可不想得罪一位强大神明。”
见他俩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秦问雅平静地道：“我觉得老板不会在意研发中的武器被破坏，但开发这些武器的人会在意。”
开发武器的人？谁？
罗文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怎么又见到熟人了。
新式武器研发部的门被打开，两只有人那么高的企鹅走了进来。
为首的企鹅接近两米，提着两把步枪，和罗文面面相觑。
花大师，后面还跟着剑豪。
企鹅四剑圣怎么来这里了？
罗文想起花大师那堆奇奇怪怪的武器，难道他就是正义军工厂的设计师？
秦问雅介绍道：
“这位是花大师，我们工厂的金牌设计师之一，有许多名作都出自他手，他最杰出的作品恕我不能透露，那是机密级武器。”
不，罗文虚起眼睛，他觉得自己还真可能知道，甚至亲眼见过那玩意儿爆炸的场景。
卡扎德拉去水世界玩的时候见过企鹅四剑圣的表演，有些好奇：
“你们不该用剑吗？”
花大师抚摸步枪，言谈举止间有宗师气派，道：
“心中有剑，处处是剑。”
但你的“处处”是不是有点太具体了？罗文环顾四周的军火，这些玩意儿看起来可比剑好用多了。
剑豪把抱着的一摞图纸放下，向罗文投入探究的目光，问：
“你怎么在这里，执行任务，这里闹灾害了？”
卡扎德拉耸耸肩，轻松地回答两只企鹅：
“小事儿，有只武装皮纳塔混进来了。”
两只企鹅悚然，急忙向秦问雅求证，秦问雅淡定地推眼镜，说：
“问题不大，还没进化完全。”
两只企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秦问雅补充道：
“只是它偷走了一枚‘376式’。”
剑豪差点被口水呛死。
那不就是上次花大师引爆的那枚现实稳定型爆弹吗？
花大师脸色凝重：
“‘376式’，不在此处。”
他设计的“天降正义376跨空间现实稳定型爆弹”成品只有十枚，他留下了一枚，工厂销售了九枚，出售的爆弹已经被使用了七枚，仅剩的两枚不可能在军工厂内。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枚更危险的爆弹。
秦问雅问他能否坦白说出来，得到许可，她才叹道：
“武装皮纳塔拿走了一枚‘天降正义376式现实崩溃型爆弹’。”
五年前，目睹过[进化之龙]与对灾局一战后，一批军工厂的金牌设计师们设想出一种足以杀死强大神明的最强武器。
这种新型武器以派斯特大学最新的理论为基底，加以[正义女神]的神力和军工厂最顶尖技术，历时三年才产出了两枚成品，被命名为“天降正义376式现实崩溃型爆弹”。
虽然[正义女神]三令五申地警告过，但这群设计师和工程师依旧在没有强大神明看护的情况下擅自开展该武器的实验。
不过，他们虽然胆大包天，但也没到疯癫到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地步。他们特意使用了军工厂内最深处、最可靠的实验室，尽全力做足了保护，几乎万无一失。
而实验结果不负众望，这是军工厂有史以来生产过的最强武器，在场的所有人和实验室本身全部被炸得粉碎，还在工厂里留下了一个恐怕永远也无法修复的大坑。
那个巨坑内的物理学、逻辑学、数学和神秘学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无人可以靠近那里，[正义女神]也不行。
尽管威力巨大，但这件武器几乎找不到应用场景。首先它本身的物理定律和魔法学理论紊乱，不能远程引爆，意味着仅限贴脸使用，必须有一个自爆兵抱着这玩意儿冲锋。
而且它本身就仅仅只是一枚杀伤力范围比较大的热武器，如果不像那帮疯子，干愣在原地，就为了看看这玩意儿威力到底有多猛，不然司祭和神明都可以赶在爆炸前逃走。
因此，花大师这位没有参与计划，幸存的金牌设计师汲取教训，将其改造，增加了空间瞬移功能，还增加了锚定现实，以此达成禁止超自然能力的效果，避免敌人过快逃走。
最终的成品就是“天降正义376跨空间现实稳定型爆弹”，终于有一定的实战意义了。尽管威力大减，顶天可以重创大司祭和王族，但依旧是质的飞跃。
听完这两种武器的前世今生，罗文心中暗道不妙，问题太过棘手了。
但秦问雅却不这么认为：
“只要把武装皮纳塔逼到指定地点，让它使用现实崩溃弹自爆就行。”
其实秦问雅巴不得武装皮纳塔真的使用那枚现实崩溃弹，对灾害造成伤害会被反噬，但灾害自爆总不会了吧？而且就算要反噬，当初的设计者和制造者早就升天了，难道灾害还能把死人拖出来鞭尸不成？
她有信心，武装皮纳塔也承受不住那一击，顺便能把每年保养金额高上天的爆弹销毁掉，一举两得。
军工厂始终找不到可靠可控的销毁途径。所有人都知道它早晚会爆炸，但真要提前引爆它，又没人敢下手。
当然，到时候工厂肯定会暂时陷入混乱，但那就是她想要的。如果有灾害肯自愿帮帮忙，那秦问雅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可罗文和卡扎德拉完全不能接受。
武装皮纳塔自爆后，他们拿什么东西向对灾局交差？
这次可没有【白羽病】当挡箭牌，万一局里追究他们办事不力的责任，可是会死人的！
对此，剑豪竟然主动开口道：
“罗文，我们可以帮你。”
罗文顿时一愣。
接着，花大师颔首，道：
“有恩必报，理所当然。”
剑豪说：“我们听[海神]说过，知道你的帮忙有多重要。即使我们曾经站在对立面，但你帮助水世界渡过难关，救了我们的事是事实，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言罢，他正直地说出充满鄙视意味的话：
“以你的实力，你肯定搞不定武装皮纳塔。眼看恩人死在面前是我们的耻辱。”
“我们不会再体验第二次。”
虽然你肯帮忙是好事，但听了你的话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卡扎德拉倒是没想到罗文和水世界有渊源，开玩笑道：
“没想到啊罗文，你人脉这么广，真羡慕你人缘好。”
“你们怎么认识的？”
秦问雅擦擦眼镜，幽幽地道：
“如果你能少问别人不想回答的话题，你的人缘也能稍微好点。”
卡扎德拉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秦问雅了，“慈祥”地笑笑：
“嚯嚯，这位小姐对我很有意见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好意思，花大师，既然有你带着两位办事员，那应该不用我来做向导了吧。”
“我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秦问雅直接刷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新式武器研发部。
卡扎德拉摸着下巴，细细思索道：
“这么直白地讨厌我，到底是对我本人有意见，还是对我的身份有意见？”
她想到某种可能。
与众人告辞后，秦问雅熟练地接近到监视法术的边缘，快步走入监视死角，手指调整眼镜，一道屏幕突然浮现在她的镜片前。
她悄声对屏幕另一头的人说：
“老板，我脱身了。”
她刚刚收到了眼镜的消息，为了尽快甩开众人，所以才故意讽刺卡扎德拉，好给自己单独行动的理由。
虽然其中也掺杂着点私人恩怨……
屏幕的另一边是一名身穿红夹克的年轻男人，正是罗文曾见过的[进取卿]阿金（见第16章），他爽朗一笑，道：
“很好。”
“武装皮纳塔不足为惧，但将它带入正义军工厂的人一点也不简单，那个人就是我们的目标。”
“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查清楚那个人的目的。”
“听起来简单，但务必小心，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你们绝对无法抗衡。”
“记得把新人带上，多照顾她。”
秦问雅笑容灿烂：
“但真死了也无所谓，对吧？”
男人点点头，同意道：
“她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这就是我们组织的宗旨。”
“为了财富，往死地去吧。”
秦问雅和男人快速地通话完毕，又走回监视法术生效的场所，一路返回办公室。
她是财务，先前那个地精就是她的上司。
刚进办公室，就有人问她要不要点咖啡，秦问雅想起上次那家店的味道非常不错，说：
“就点上次那家吧。”
那家店名字好像叫“苍白之锁”，招牌是天使摩卡。
和同事闲聊两句后，秦问雅装作无意地擦擦眼镜，然后又重新戴上。
同时，正义军工厂的某处，一位身穿工服，和工友结伴去厕所的少女感受到身上某块镜片在“提醒”她。
她趁同伴都没注意的时候，步伐稍稍放慢了些，借助镜片轻声向秦问雅汇报：
“我知道了，我很快过来。”
她的同伴注意到她落后了，马上扭头找她，提醒道：
“走快点，跟上！”
“莉莉（见第1章）。”
五官清秀的短发少女莉莉嘴角扬起，笑容甜美，赶紧跟上大家：
“我来了！”
而在正义军工厂的另外一处，先前给罗文和卡扎德拉带路的地精殷勤地跟在一位男人身后。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冷峻，表情严肃，眉头锁的得死死的，似乎永远不会舒展。
他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大步走在路上：
“我听说你们遇上了新问题？”
“是，最近我们发现金印机关的一点小问题——”
“金印机关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男人冷冷地打断地精：
“不要想通过贬低我的技术来砍价。”
男人的眼神过于锐利，以至于地精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们当然不是质疑您的技术，谁都知道，您是无夏城最顶尖的炼金术士。”
男人停下脚步，扫了地精一眼，淡淡道：
“我不是。”
“我只是堪堪达到了红玉位阶。”
地精一边赔笑，一边在心底暗骂：
“堪堪达到红玉位阶”，这是人说得出来的话吗！
炼金术士的十个位阶中，红玉已经是第九位阶，仅次于第十位阶“贤者之石”。整座无夏城都找不出五个红玉位阶的人。
但地精不敢骂出口，怕得罪了这位技术大佬。
眼前这个男人的炼金术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帮助军工厂解决了不少材料和理论的难题。
而男人设计的金印机关是一种封印装置，在军工厂内有极其重要的作用——镇压那枚该死的现实崩溃型爆弹。
为了这破炸弹，他们军工厂每年都得花三个亿给男人，一想到这个数字地精的心里就在滴血。
妈的，还不如他自己冲进封印里抱着炸弹爆了呢，殉职赔偿金都比保养费便宜，多少能省点。
[正义女神]都没嫌弃价格高，他一个打工人倒是恨不得掏空所有可能性，为工厂省钱。哪怕节余下来的钱也不会进他的口袋。
地精弱弱地说：
“有一个小小的，小到完全不重要的可爱小灾害偷偷溜进了金印机关内，把里面的东西拿走了。”
男人沉吟道：
“灾害吗？”
“按理来说，金印机关几乎不可能被突破，除非动手的人同样是位强大的炼金术士，至少与我同阶位。”
“但灾害的话，那些东西的规则太诡异了，的确有可能突破封印。”
“是什么东西进去了？”
“我也许能够帮帮你。”
男人对地精亮出自己的证件，道：
“我是对灾局第四部门第七小组的组长，你可以称呼我为组长。”
组长此次休假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做售后服务的。
哪怕是安休也无法质疑他的挣钱能力，他单凭自己的炼金术发家致富，不仅撑起了那套烧钱的死金炼金术战斗法，还能给安休的各种离谱消费买单。
像是这种一年三亿的合同对他而言只是小单，要不是顺路，他都懒得专程过来。
前阵子在猎者协会的聚会上，他从[猎鳄]（见第42章）那里得到了一条感兴趣的消息，所以特地请假赶到此处，就为了验证消息的真伪。
他听说他的宿敌，[继承卿]苏里尔会在今天来到军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