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人，盯着苏雅琪。
眼前这个人，和他所爱的苏雅琪判若两人，她像恶魔一般冷酷无情。
他为了这个人，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伤害了叶璃。
他是这世上最傻的傻瓜。
可她曾说过的那些满口仁义，女人不该局限于家庭，而应投身于职场拼搏，这般的慷慨激昂，那时她眼中满是闪耀的光芒。
萧靳辰瘫倒在沙发上，脸上似悲似怒，随即，爆发出大笑，像绝望的狂笑。
这狂笑把苏雅琪吓住了，她忍着疼痛坐起身，惊恐地看着他，“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萧靳辰笑得眼泪直流，双手掩面，身体颤抖着，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突然，他拿开双手，狠狠地瞪着苏雅琪，“是你，搞垮了叶璃家，叶璃家一落千丈，全因你不择手段打压同行。”
苏雅琪被他的眼神吓到，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对手公司做的，和我没关系。”
萧靳辰眼神痛苦，“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的做法为什么这么过分？那些都是无辜的小公司，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苏雅琪仍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妨碍了我们的项目，我让人使手段，只是为了排除阻碍……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过分，我是用了些手段，但那些都是竞争对手，就算是小公司，也是我们的对手。”
“商业竞争，不损声誉，不害无辜，”萧靳辰眼睛通红，咬得牙关作响，“这是我们公司一直秉持的原则，在项目开始前，我跟你强调了无数次，你说你都懂。”
他怒吼，太阳穴青筋暴起，“现在你告诉我，你懂了什么？你不仅恶意陷害，你还违规操作，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苏雅琪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坏了。
她泪水涌出，“可我不是已经完成了项目签了约吗？这个结果老板很高兴，公司上下都很高兴，以后不用激烈竞争了，挤垮一两家小公司，我真的罪不可恕吗？”
她擦去眼泪，自觉有理声音便高了些，“你去公司问问，问问我们的同事，是否愿意牺牲一点利益，换取公司的市场份额且再无纷争？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
萧靳辰听了这番话，竟是笑了，凌乱的头发往后一甩，露出疲惫的脸显得格外狼狈与癫狂，声音却极低极冷，“那你呢？你愿意吗？你愿意以自己的事业换安稳吗？”
“你如果愿意，那你刚才咒骂什么？那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吗？他们都倒了，你不愿意付出代价吗？你去辞职啊！”
“我……”苏雅琪一时语塞。
萧靳辰继续逼问，“你问过被你陷害的公司了吗？你问过公司的同事了吗？他们都同意吗？啊？”
他双手抱头，整个人已濒临崩溃。
苏雅琪哭了出来，“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我很害怕，我受了这么大的罪，你不但不安慰我，还一直骂我，就算我有错，可我也是为了项目成功。”
萧靳辰看着她的泪水滴落在衣服的污渍上，混着墨水往下淌，确实可怜可悲。
但是，萧靳辰没有一丝怜悯，更无半分心疼。
“你可知，你带领的团队，除了被控制的那几个人，全部都被调走了？没被调走的那些，也都被抹黑，而你……”
他没说下去，但脸上的表情既屈辱又复杂。
苏雅琪止住了哭，愣神之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急道：“你以为我被他们……我没有，萧哥，他们没对我怎么样。”
看到萧靳辰不说话，苏雅琪急了，她不顾身上的伤愤怒地说：“他们是羞辱了我，但绝对没有进一步伤害我，我说的是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萧靳辰神色阴沉，“有什么好问？还嫌不够丢人吗？”
苏雅琪听了这话心都凉了，深受打击，“你不信我？”
萧靳辰凄然一笑，“信你？你对我讲过一句真话吗？我问你项目的事，你每一次都以有新的合作机会为由，所以陈董轻易放过我们，你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让我怎么再信你？”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反对，你一直以来，”苏雅琪显得很焦躁，整个人都快失控了，“你一直跟我说要公平竞争，但是我分明看到他们是威胁到了我们，我们既然参与了这个项目，就一定要取得胜利，我不过是用了些手段，可对手公司让我们损失了多少？”
萧靳辰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我们参与项目的目的是什么？”
“拿下关键业务。”苏雅琪脱口而出。
“我去攻克关键业务，让你负责辅助，但你却去搞那些小动作，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们在关键业务上出问题，而你没有能及时支援我，后果会怎样？”
“但事实上，我就是成功了。”苏雅琪摇头，觉得脸很疼很疼，不想再和他争吵，“算了，我和你理念不同，你不认可我，我也不认可你，这件事再争下去只会伤感情，何必为了几家小公司影响我们的感情？不说了，好吗？”
萧靳辰满心的失望，说了这么多，她始终认为那只是几家小公司的利益，在她眼里，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他也不想说了。
在转身离开之前，他苦笑，缓缓地说：“真可笑，为了你，我抛弃了叶璃，我真的很后悔。”
苏雅琪倒抽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后悔了？”
萧靳辰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外面的灯光把街道照得通明，又开始下雨了，但天气再冷，也冷不过他的心。
彼时，叶璃在办公室里坐着。
咖啡端来，还有一份简单的三明治。
三明治什么配料都没有，连片火腿都没有。
却是叶璃加班后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以前从不觉得三明治这么美味。
上司见她吃得香，不禁问道：“一份够不够？”
“不够，还有吗？”叶璃边吃边抬头问。
“没有！”
“……”这不是白问吗？
上司笑了，凝视着她，这狼吞虎咽的，哪还有富家千金的优雅？
等她吃完，上司才告诉她，其实他和陈董在项目前就已经有过沟通。
“他的目标是苏雅琪和那些曾经参与不正当竞争的员工，我早就知道，我曾试过安排她做其他工作，但她自己揽下了关键任务。”
叶璃道：“上司算是帮过苏雅琪了。”
“架不住她自己作死。”上司眉头紧皱，给她递了一张纸巾擦嘴，“苏雅琪是一个毫无原则的人，陈董没对她下狠手，是觉得她会受不了羞辱辞职，你觉得苏雅琪会辞职吗？”
叶璃接过纸巾，纸巾上的印花模糊不清，质量真差，但还算干净，上司竟然会用这么劣质的纸巾。
在办公室也没那么讲究，叶璃用纸巾擦了擦嘴，说：“难说，她这次受辱，嗯……”
被泼墨之类就不提了，因为她还想把咖啡喝完，“而且这么多人看到她衣衫不整，这事在公司也瞒不住，那么业界想来也会知道，这下真实丢尽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