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渡野这般说,孟映棠就心里有数。
她也和李随说了徐渡野的态度。
李随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自愧不如,又为孟映棠高兴。
但是转念一想,父亲的那种“我女儿最好”的自尊心作祟,他又觉得,徐渡野是应该这么做。
毕竟,他找到孟映棠这样的媳妇,也是他的幸运。
李随和孟映棠说起了萧默的事情。
“已经去书院读书,每旬休一日,精神比从前好多了,身体也壮实了。”
孟映棠笑着点点头。
书院里,除了要读书,讲究君子六艺,用明氏的话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王妃娘娘很高兴,也感谢你。”
孟映棠笑着岔开话题道:“那休息时候,世子去看王爷?”
“去看王爷,也有时候和同窗、其他家的公子出去玩。过几日旬休,说是要出去打猎,王妃娘娘不放心,让我跟着去。”
“不知道徐大哥那日是否休息,否则可以一起去看看。”
“他没空。”李随道,“就是一群孩子出去玩,我陪着就行。”
“玩,玩,玩——”霜姐大概对这个字高度敏感,听到后手舞足蹈,过来扑到李随怀中,“公公,玩——霜玩——”
屋里人都听懂了,她也要玩。
再看砚尘,还傻呵呵地那里撅着屁股抠蚂蚁,什么都没听到。
“霜姐还小,等你再大些,外公给你买一匹小马,再给你做一副小弓箭,带着你去,好不好?”李随耐心地哄着霜姐。
婵娟说,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霜姐。
婵娟还说,孟映棠这个女儿,就是生了给李随的。
如果没有霜姐,李随大概还会像从前一样不服老,总为自己的伤残黯然神伤。
现在有了霜姐,他完全把自己带入了一个含饴弄孙的外公之中,什么野心勃勃,壮志未酬,都被丢到了爪哇岛。
孟映棠还问婵娟,她要不要领养个儿子在名下养着。
“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婵娟道,“自己生的都不见得孝顺,领养的话,咱们这种家里,又不是吃不上饭,天天为吃饭都累得半死的人家。咱们都养了那么多闲人,没事就是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将来辛辛苦苦养大,还不亲,我做什么那么想不开?”
“我主要是担心你老了之后,看到别人儿孙绕膝,会后悔。”
“后悔了再要,反正不是自己生,多大年纪都能领养。”婵娟乐观豁达,“真想要,就多要几个,谁对我好,我死了就把财产留给谁。”
这种筛选方式,比一把屎一把尿抚养大靠谱多了。
要是实在遇到很差的,意图不轨,那死就死了。
反正已经快活了几十年,不亏了。
孟映棠知道,婵娟过去的经历,让她对未来的想法,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不过人各有志,很难说哪样是对的,所以也就不再劝什么。
婵娟很喜欢打扮霜姐,而且她又会打扮。
一岁多的小姑娘,她一口气能给添置十套新衣裳。
孟映棠不让她这般挥霍,毕竟孩子很快就长大了。
“就是,很快就长大了,所以要及时穿新衣。否则,过了这个年龄,这么好看的小衣裳都穿不上了。”婵娟有她的歪理。
李随就在旁边点头,“女孩子,总要养得娇贵些,以后也不用吃苦。”
能吃苦的人,要吃一辈子苦。
孟映棠哭笑不得。
这两个,真是把霜姐要宠上天了。
还好尘哥对这些不敏感不在意。
等到李随走的时候,霜姐大哭一场,还惦记着外公所说的“玩”。
李随都有些动摇了,看向孟映棠,眼神中透露出小心翼翼的商量。
——要不,就带着霜姐去?
让婵娟抱着霜姐坐在马车上。
孟映棠没让去。
首先,这么大的孩子,出门打猎,本来就有点不切实际,给别人添很多麻烦。
其次,霜姐也该知道,不是每次她想要什么,别人就必须给,她闹一闹,什么都会有,这样只会助长她的坏脾气。
“过几日爹爹休沐的时候,咱们全家一起出去玩。到时候,让爹爹带着你和哥哥骑马。”孟映棠这样哄霜姐。
霜姐在奶娘怀里哭得像一条刚出水的鱼,蹦跶着怎么都要跟李随去。
李随见孟映棠脸色坚决,狠狠心走了。
婵娟看见李随眼圈都红了,忍不住道:“参军,您可别给姑姑惯孩子。您老了,您可以靠姑姑。姑姑老了,也要靠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把孩子惯歪了,姑姑老了,要用人的时候怎么办?”
你倒是好,自己眼睛一闭,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管了。
“霜姐的脾气大吗?”李随表示,他没觉得。
婵娟实话实说,“是有点大,而且您在的时候,格外大,就差上房揭瓦了。”
李随不承认是自己惯坏的,觉得都怪徐渡野。
都是徐渡野太惯孩子。
婵娟无语。
孟映棠渐渐收到了不少帖子,红白之事,有赏花宴,还有单独宴请她的。
孟映棠基本上都会去,或者派人送礼去,除了最后一种。
这种非特别亲近的关系,她不去。
因为大概率都是有求于徐渡野的,套路非常多,她怕自己不够聪明,让人钻了空子,给徐渡野添乱。
随着出席这种场合的机会增多,她也从刚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从容自若。
她想,徐渡野说得果然是对的。
这些场合,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高不可攀。
说到底,都是普通人,聚在一处,吃喝玩乐,会攀比,会……
蛐蛐别人。
孟映棠发现,自己就被蛐蛐了。
她被蛐蛐的点在于,她是二婚嫁给徐渡野的。
这个也是事实。
而且谁背后不说人,谁背后不被人说?
孟映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这般幸福美满,基本上都不敢开口,怕自己不小心带出的幸福,无意中让别人眼红。
那给她们一点“缺点”,让她们找点心理安慰也好。
可是茉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夫人,您是从西北来的京城,也没带几个人。您二嫁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怎么忽然就被人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