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冈从胡家庄带走了两坛虎骨酒,十张药贴,以及王忠偷藏在袖中的虎鞭,胡三贴没有收他们的钱,前提是带走他的孙子。
这小子干了挖坟的事,胡家庄是算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能给大户人家做小厮,也算一条出路。
离开胡家庄,胡三贴是一送再送,别看他打这小子时下了狠劲,可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到底是舍不得。
“行了,回吧!等我成为天下第一名医,再回来看你!”
胡铁牛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摆摆手告别。
胡三贴抹了一把老泪,叮嘱道:“外面不比家里,以后可不能干那些混账事了!”
又向王冈作揖,“铁牛就劳烦公子了,以后若是犯了大错,还望留他一条性命,打发人送回来就成。”
王冈点点头,不禁有些动容,这让他想起了絮絮叨叨的姐姐。
告别胡三贴,王冈看着一脸期待的胡铁牛,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安排这小子。
带回家里,以这小子的脾性,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放倒酒楼,他怕醉仙楼会变成黑店,庄子里更不合适了,那里坟多……
“你以后想干什么?”王冈最终还是决定问问这小子自己的想法。
胡铁牛一脸兴奋的道:“当然是拜你为师了!你一定杀过很多人吧!”
王冈摇摇头,“我没怎么杀过人!”
胡铁牛不信,“那你怎么知道少一半肝,一个肾人还能活的?怎么知道人有多少血的,怎么知道有多少块骨头的?”
越说胡铁牛越兴奋:“你这都是从活人身上得出来的,比我厉害多了!”
王冈瞬间下了决断,这小子必须带在身边,放哪里都不放心!
“你想要做名医,不能老想着杀人,而是要想着救人!”
“是啊!我刨坟就是为了研究尸首,能更好的救人!”
王冈揉了揉额头,“不要好高骛远,你就算研究透了内脏又能怎样?”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要是肝受损,我便将他受损的地方割掉,要是肾受损,我便拿掉他受损的那颗!不就能救人一命了吗?”
“那你为何解决感染发热,若是你切开的伤口化脓了怎么办?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啊...这...”胡铁牛哑口无言,别说开膛那么大伤口,就是有人不小心受了伤,如果伤口化脓发热,那也得看命。
王冈边走边道:“所以你也先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更近一步去研究人体!”
“那你能解决吗?”胡铁牛一脸希冀。
“不会!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王冈见少年一脸失落,又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思路!”
胡铁牛重新焕发希望,急切道:“快给我说说!”
“我听说曾经有伤口发热之人,情急无奈下,用发霉的炊饼涂抹伤口,而后痊愈的...”
“这怎么可能,从未听过这种治法!”
不待王冈说完,少年摇头否认。
王冈道:“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你难道不是要开医术上的先河吗?”
少年沉默,又让王冈继续说。
“我觉得这是因为导致伤口发热化脓的,是由一些我们看不见的毒物导致的,而这炊饼上的霉菌能克制这些毒物。”
“看不见的毒物?”胡铁牛一脸难以置信。
王冈笑道:“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看不见也不代表不存在。”
胡铁牛若有所思。
“不过有些人用同样的法子,却不能治伤,我想着其中必然是有原由的,你不妨去钻研一番!”
少年闻言有些不情愿,这跟他所想差距太远了。
王冈继续道:“待你功成之日,这世间便不会再有人因伤口发热而死,你也将名垂千古,与扁鹊、华佗之辈齐名!”
胡铁牛眼神发亮,连连点头,“好,我就研究这个!”
几人又往城里去,清荷还有些体己需要带走。
王冈这边说说笑笑,而知州府中却乱成了一团。
知州刘璋有二子,长子刘蔷为人端方敦厚,有才名,自小便被寄予厚望,二子刘蓉聪明乖巧,最得夫人杨氏宠爱。
今日杨氏在后宅之中大发雷霆,小儿子出去玩了一天,竟被人打成了猪头,好大的胆子。
刘蓉一边让婢女上药,一边抽着冷气,哭诉道:“我只是去花船上玩,没想到那王冈蛮横霸道,不仅伤了护卫,还敢打我!”
“你好端端的去那等腌臜地方作甚!”杨氏看着小儿子,心疼不已,“你就没说出你的身份!”
“我原也不想去的,只是他们说那地有趣,我便想长长见识,没想到会遇到王冈,他定是知道你为我向沈家提亲,迁怒于我!”
刘蓉越说越委屈,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以后定然躲着那王冈!”
“砰!”
杨氏拍桌大怒,咬着银牙道:“好个贼子,竟然欺负到我家头上来了!此事定不能善罢甘休!”
“母亲,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伤养养就好,犯不着惹母亲生气...”
刘蓉这话一说,杨氏更是怒火翻涌,扭头想呵斥儿子,见他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又是心软,强压怒火安慰道:
“我知道你是好的,可这事不是他打了你那么简单,若不惩治一二,我们刘家还有什么颜面。”
刘蓉又是流泪,“都怪我,给家里惹事了!”
他低头痛哭,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他太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气了!
王冈,我看你这次怎么办!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相貌端正,温润如玉的少年出现在门前。
“大哥!”刘蓉慌忙起身行礼,来人正是刘蔷。
“蔷哥儿怎么来了?”杨氏也出声招呼,这大儿子不同于小儿子,他是刘家下一辈的希望。
“听说小弟受了伤,我来看看!”刘蔷看了看几个婢女,温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婢女躬身退下,路过刘蔷时都下意识多看一眼,自家大公子才是真个好的,待人有礼,性子温良,从未跟他们发过怒!
哪像二公子,那副乖巧模样也就骗骗夫人。
见众人退下,刘蓉脸色剧变,连连后退,叫道:“娘,娘,救救我!”
杨氏面露不忍,“蔷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刘蔷一脸阴狠,再不复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