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城市的夜晚被黑暗笼罩,路灯昏黄的光洒在路面上。
小哥才回到宿舍,却发现自己的被子、衣物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被杂乱地扔到了门口,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过的废墟。
张天德倒吸一口凉气,他急忙把电话打给房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按着号码,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眼神中带着一丝无措的焦急,然而,房东却没有接电话。
他去敲门,手指关节不停地敲打着门板,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门里面的人却依旧关着没有回应,就像是他们说好了一般,一定要把他扫地出门。
张天德不管不顾地继续拍着门,手掌拍得发红,隐隐作痛。
里面的人才像是受不了了,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地大声说:“敲什么敲,这房子都涨价好久了,你们还是按原价交的,房东本来就没打算租给你们了,再交钱也不会给你住了。”
说话的人声音很大,透过门板传出来,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另一个人也跟着说:“就是说喽,我们都是多交了好多,就你们两个人交的最少,住了这么久该知足了吧。”是朱广的声音,依旧那么大嗓门。
外面的声响猛然停住,张天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有些颓然地蹲了下来。
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地滑落,最后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喘着气,却跟以往很多次一样沉默着。
他消化不了信息的时候向来沉默寡言,他想不通明明他们平时和他称兄道弟,现在却用这样的话堵他。
是因为下午那件事吗?张天德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有预感,即便是他说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张天德嘴唇微微颤抖着,牙齿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咬出了一道道痕迹。
他不明白这些,他的叔叔他的父母他的老师都没有教过他,怎么去处理这些突发事件,怎么处理人际关系。
他的眼神中带着迷茫,第一次感受到被这座城市排挤。
在门口蹲了好一会儿,张天德才像是回神,他缓缓抬起头,眼睛有些酸涩。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12点了,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刺眼。
外面的民宿,一晚上就要100多,张天德想到这个价格,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否决了。
他打算就在这里蹲到早上,或者现在把东西搬到医院去,不行,叔叔会担心的,他今天刚做了手术,不能让他操心了。
手机被紧紧的捏在手里,张天德看着微信里的聊天,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精神却异常的活跃,他根本就睡不着。
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眼睛有些发痛,却还是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一个一个的点来点去,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点着点着就看到了一个纯黑的头像,那纯黑的头像在众多色彩斑斓的头像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盯着那个怪人的头像看了很久。
忽然一个消息弹窗出来,声音很大,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把小哥吓的一抖,身体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震,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聊天框就显示了你拍了拍他。
对面秒回了个问号。
张天德心虚的不敢回,手指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停在屏幕上方,他咽了一口唾沫,切到了刚才收到的消息。
田欣:“你想不想跟着我赚钱?”
张天德:“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便宜好住的地方。”他一边打字一边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打字的手速都快了一些,带着一丝期待。
田欣:“?你没住的地方吗。”
田欣:“要是你今天晚上没地方住的话,你来我家住吧,不收费。”
张天德:“不用了,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我去他那边住。”他的脸微微泛红,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男女有别的想法,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敲打着回复。
张天德:“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们这边都是一见面就邀请入住的吗?”
田欣:“哈?”
张天德没回了,他突然想起来某人也说过可以去他那边暂住一下,虽然他觉得那个人是个怪人,但去女生那边住实在不方便的,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手机。
不过看田欣这个反应大概率就是看到合眼缘的人邀请入住是一个很正常的行为。
起码在他们这里应该是风俗?张天德不太确定,但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要么联系他,要么就在这个门口睡一夜,张天德想了想还是试着联系了一下那个人,毕竟到了晚上这人精神状态应该要好一些吧。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钟对面回了个好字。
于是他开始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弯下腰,把地上的被子叠好,用力地挤压着被子里的空气,然后用绳子捆起来。
接着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塞进袋子里,动作有些急促,把这些东西挂到他的电瓶车上,电瓶车被压得有些摇晃。
幸好深夜没有交警,让他顺利的开到了目的地。
张天德慢吞吞地搬到了6楼,每上一层楼都感觉像是在爬山,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即便是经常做爬楼梯,但也是头一次拿这么重的“外卖”。
还没敲门秦时泽就给他开了门,两人还没打个照面他就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只留下张天德来来回回三四趟,才把东西全部运上来。
张天德把最后一包东西放下后,整个人像死鱼一样“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身体呈大字型展开,眼睛紧闭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实在是累得已经不想说任何话了。
真没想到两个大男人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这也是人生中为数不多最累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休息竟让他有一种得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