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马上响应:“对!对!”
“徐队长果然见多识广,认识的字确实比咱们多!”
江波一听便一愣,赶忙回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字。
确认自己并没有写错任何一笔之后,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咦,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江’这个字笔画没有这么多呢……”
“第二个字也好像不太对劲。”
江波眼睛一亮,点了那位同志的名:“你来说说,你觉得第二个字该怎么读?”
小刘起身挠挠头回答:“说实话我不太清楚,但我记得‘鸟’并不是这样写的。”
“那第二个字难道是‘告’吗?”
江波一时无语。想想也在理,文化水平不错的人不会来参加这种识字班。
让小刘坐下后,江波转回黑板上认真地写下了“江”
和“告”
两字:“好了,大家注意一下,这是‘江’字,也就是我的姓,这个部首叫三点水,很多与水有关的字都是这个偏旁……下面这个是‘告’字,‘告诉’的‘告’。”
江波尽量讲得通俗易懂,台下的人们听得很专注,整个大食堂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后排发现了两个陌生面孔。他们穿着公安制服,戴着大檐帽,坐在陈大龙旁边窃窃私语。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江波估计多半和培训内容相关,便没再多想,继续上课。
“同志们,这四个字有谁会读?”
江波指着黑板上的“铁杵成针”
问道。“别着急,给大家提个醒,第二个字可别读成‘午’喔。”
话音刚落,课堂上哄堂大笑。
“上回是一位侦察一科的同志答了题,这次请我们二科选派一名代表!”
此言一出,顿时激发了在座同志们的好胜心。“小赵,快上去!”
“你是我们二科最有文化水平的,不能输给一科!”
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陈大龙在后面看了,心中十分满意:“这位讲课的小同志,调动气氛挺有一套嘛。”
他身边的宣传主任称赞道。
“那当然,我们挑的就是这块料子。”
陈大龙得意地说,“要不为什么让他来?这小子学问好,讲话生动,领导也夸他呢。要是刻板地讲解,这些粗人不喜欢听,效果肯定不好。只有小江这种授课方式才管用。”
“你们看他们学得多带劲。”
宣传主任边记录边应道:“回去我马上着手准备材料,再组织其他分局的人来观摩学习,争取尽快推广到各个分局。”
……
而在红星轧钢厂车间里,易忠海正在给工人布置任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柱子从车间外探了进来。
他一边摘下手套一边走过去:“柱子,怎么是你啊?有什么事么?”
他还以为傻柱是为了冉老师的事情来找他。
“冉老师的那件事,我和老闫已经商量过了。”
“老闫说,棒梗最近没去上课,正好冉老师这两天要来进行家访。”
“我们到时候可以想办法让你们俩见一面……”
没想到傻柱立刻打断了易大爷:
“易大爷,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易忠海有些疑惑:
“那你是为了什么?”
傻柱左右环视一圈后,问道:
“东旭的事,您听说了吗?”
易忠海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开了。因为厂里还没有正式通知大家,只是让他口头通知贾东旭本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忠海问。
傻柱扬了扬头,轻声说道:
“您就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了。”
接着他低声询问:
“这事儿还有挽救的可能吗?”
易忠海摇了摇头:“很难了。”
“这件事基本已经尘埃落定。”
他说。
听到这话,傻柱怔住了,然后大声喊道:
“那也不能轻易放弃啊!”
“东旭丢了工作,他们一大家子怎么过日子呢?怀茹还怀着孕,总不能不管他们死活吧!”
易忠海瞪了一眼:
“你嚷什么?我又不比你着急。”
“我早就把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可确实没办法解决啊。”
易忠海继续道。
“那怎么办?”
傻柱语塞了。
易忠海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我去托托人,在外面看看能不能给东旭找个活计吧。”
“也只有这样了……”
话还没完,就听见有人跑进来说:
“易师傅,快过去看看吧!”
“东旭的母亲现在正在找厂长吵闹,领导请您帮忙劝劝。”
易忠海大吃一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赶紧跟着去了。
来到厂长办公室。
杨厂长正面对坐在那儿哭闹不止的贾张氏,满脸无奈。
“老太太,这样的事也是无可奈何,也只能这么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厂里也得守规则。”
“其实我也舍不得东旭离开,可是他自己违法犯罪,又能怪谁呢?”
杨厂长安慰道。
贾张氏激动地解释:
“东旭并不是故意的,是他被人陷害才这样……”
杨厂长挥手打断她:
“这不属于我断案的问题。”
“具体情况,公安局已经下了结论,和您再说也没用。”
贾张氏又哭起来:
“就不能宽限一些时间吗?”
“东旭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大贡献,但也出力不少,怎么能一句话就开除呢?”
“我们一家人的生计该怎么办啊?”
“厂长,求求您大发慈悲吧。如果再没有转机,我就只有在轧钢厂门口上吊了……”
她说着就要向杨厂长下跪。杨厂长赶紧扶起她。
“哎哟老太太您别这样。”
他转身对身边的人说:
“李主任,赶紧去请易师傅过来劝劝。”
这个局面让杨厂长头疼不已。
明知道贾张氏在无理取闹,但对这样一个纠缠不休的老太太,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
万一她一时想不开真在厂门口自寻短见,即使这不是厂里的错,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舆论对此也颇有微词。
当然,如果易忠海了解贾张氏,就知道她虽然表现得很激动,但其实非常珍惜生命,断然不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当易忠海赶到时,李主任正在门口等他。
“易师傅,杨厂长找你,想必你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