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炸响。
地上升起一层浓厚的黑烟,明达已经借着法术遮掩遁地逃离,可他还没逃出这个院子,就被将掣给逮了出来,抓着衣领在半空,摇了摇。
扑簌簌的泥土从他身上掉下。
明达:“!”
啪嗒。
将掣把他扔在了地面上,飘到阆九川的头上蹲着,往下呸了一口:“早就防着你这狗道了。”
从阆九川出现开始,他们就在灵台构成了共识,谨防狗急跳墙或逃离,布个天罗地网好捉人。
所以在阆九川和明达对峙时,他就用煞气围堵了这一片院子,天上地下,旮旯也不放过,阆九川还把一张天罗地网符给它提前准备了。
不打没准备的仗,怪不得她来得这么迟。
明达狼狈地抬头,眼中暗晦不明,磨着牙道:“你待如何?”
阆九川从地上抓起一只粉碎的布偶头,后面还有写着生辰八字的朱砂,分明就是她的年份,道:“是谁指使你对付阆九川?”
有名有姓有生辰八字,指向性一目了然,就是要对付她。
阆九川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眉心一跳,把那怪异按捺下去,只瞪着眼前这道人。
明达说道:“胡说八道,我乃正道中人,哪会受人驱使……啊!”
头顶轰然砸下凶戾之气,裹着他的头往地上一下一下的砸去,不过片刻,他的脸就肿成了猪头一样。
阆九川冲将掣赞赏地颔首。
打人专打脸,这很虎!
将掣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还舔了一下爪子。
明达整个头脸都是发胀发麻的,眼睛挤出一条缝:“你,你欺人太甚。”
“我只是不想听废话,说,到底是谁?”阆九川垂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能用千里拘魂术,还险些成功,证明你是有道行在身的,受教的也是正统出身。我听说,此间有大本事的游道都被几大玄族招揽为门人长老,莫不是你也是其中一个?”
明达肃然一惊,此女好生警觉聪慧。
他正欲狡辩,阆九川轻飘飘地又说了一字:“打!”
明达:“?”
紧接着,他的头脸又再次被一股戾气裹着往地面砸去。
明达脑瓜一阵阵发昏,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
“现在,能说实话了吗?”那恶毒妖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明达颤巍巍地举起手指,他说,他说还不行吗?
阆九川这才示意将掣让开。
明达抬头,道:“我是……”
“将掣!”阆九川蓦地绷紧全身,卷着刚冲着她飘过来的将掣灵识往旁边一扑。
轰隆一声巨响。
院子被突如其来的紫雷轰得起了烟火。
雷鸣电意在院子里游走,阆九川刚安定不好的神魂都被电得一震,扭头一看。
但见明达浑身都成了焦炭,半空中,有星星点点碎魂升起,片刻消失。
她眸色冷厉。
魂飞魄散。
他这是触犯了噬魂叛咒,有人在他身上下了紧咒,一旦他反叛,自会引雷噬魂,灰飞烟灭。
谁这么大手笔?
玄族?
阆九川想到自己刚才故意提到玄族招揽时,明达那明显的震动,他该是被招揽的那种游道。
只是不知他是哪家的。
明达又知道自己被下了禁咒吗?
如今他死了,连魂都灰飞烟灭,是召魂搜魂都做不到了,等于断了这线索。
真是出师不利。
远处有噪声传来,许是这一道忽然而降的惊雷也惊着了不少人,都跑来这边看个热闹。
该走了。
阆九川拧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将掣,站了起来,赶在人来之前,提气翻墙。
啪嗒。
她摔了个五体投地。
忘了之前用了血煞罡咒,神魂有些受损,身体尚且不利落来着。
被她压扁了的将掣:“!”
一压再压,好惨一虎。
阆九川扶着墙站起来,因为砸在地上,胸口痛得跟被人狠狠捶了一样。
将掣看她看她按着胸口,嘀咕道:“本来就不大,别是砸扁了了吧?”
阆九川的死亡视线瞥了过来。
将掣消失在她的灵台之内。
阆九川冷哼一声,扫视一周,正好有个阴差勾着一条魂从巷口那头经过,咦呀,还是熟人。
“喂,那个鬼,就是你,送我一程呗!”
阴差:“……”
怎么又是她,怎么又这么倒霉!
等阆九川从顺风路回到院子,就烧了几支香给刚才的阴差,自己遮掩着钻进书房,瘫在小榻上闭目喘气。
将掣又飘了出来,道:“怎么办,这狗道死得倒是轻松,但你还没问出什么来呢。”
“也不尽然,可能是玄族在后面搞的鬼。”阆九川道:“我试探他的来历,他那震动不像是装的,可见他也知玄族行事作风,亦是被招揽的其中一人,可恨他被劈成炭,身上也没有代表身份的物事,不知是哪家的门客。”
“那法铃和铜钱剑不是?”
“这样的法铃和铜钱剑,凡是观庙都有,修道之人,只怕人手一个铜钱剑,只论那铜钱剑好不好使罢了,常见之物,不足以代表。”
将掣点点头:“我看他念咒引雷,用的亦是正统道家之法。”
“玄族多半会爱惜羽毛,招揽的,也多半是正道中人,除非是迫不得已或脑子不清醒的,才会养那习邪魔外道的。”阆九川淡淡地道:“但也未必是所有正道中人都行正道之事,瞧他,无冤无仇千里拘魂灭杀,分明听人之命。”
“如果真是玄族干的,那你这是招了个大敌啊。”将掣惊悚不已:“一招干不死你,肯定还有别的招,此后只怕会陆续有来。”
“明知原主身死魂不存,还来搞我,这是对原主有多厌恨,恨得不容旁人顶着她在世行走。”阆九川冷哼:“真有意思,如果真是玄族干的,他们杀人灭魂,算什么正道?”
她一想到这点,厌恶就到达极点。
将掣愁得不行,道:“听说他们招揽了不少有真本事入族做门人,这个狗道不咋的,焉知有没有更厉害的?”
完啦,以后她就是行走的大冤种眼中钉了,被钉上死人的那种。
“相比这一点,我更好奇别的。”
“嗯?”
“千里拘魂术,他用的是原主的生辰八字,但我受了影响,也就是说,这八字于我有用。”阆九川睁开眼睛,道:“我真正的生辰八字,只怕是同原主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