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帝改年号为景和,传檄十三州,自今日起,乃景和元年。
据说,司州洛阳,有祥瑞之兆显现,陛下龙颜大悦,遂改年号,以祈新象。
十余万大军班师还邺。
沈今安于距邺城十里处,早早便引颈而望。
其身着肃穆华服,身后随众多亲随,阵势威严。
身边尽是现今冀州之重臣官员。
沈今安心中想到,昔日沈北阳于邺城门户迎接他的场景,须臾间,不禁恍惚。
沈今安仍然慎重,调遣羽林卫、飞熊卫各三万兵马,共计六万之众,屯于邺城四周,以示护其安全。
李员彭见沈今安这般盛情,竟于十里之外亲迎,不禁大为感动。
他快马加鞭,至沈今安跟前,翻身下马,跪地叩拜道:“主公,末将何德何能,得主公如此厚待!”
沈今安赶忙上前扶起李员彭,道:“将军此番出征,不辞辛苦,本州牧理应如此。”
李员彭起身,凝视沈今安,眼中满是感动:“主公隆恩,末将必当鞠躬尽瘁,然此次出征未建大功,仅取代郡数城,便仓促班师。”
沈今安拍了拍李员彭的肩膀,叹道:“无妨,诸位皆为我冀州之忠臣良将,只是此次局势骤变,张贺此逆贼犯上作乱,致先父离世,唉。”
李员彭涕泪交加:“主公,末将欲往先州牧大人灵堂祭拜!再送一程!”
沈今安闻听此言,眼神微微一冷,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理应如此。”
你们皆是在迫我动刀吗
“颜将军何在?此次无论是与幽州军交锋,还是平叛之战,颜将军皆功勋卓着啊!”
李员彭拭去泪水,指向身侧:“颜梁兵马使在此。”
颜梁骤然跪地:“拜见主公!”
沈今安上前扶起道:“颜将军快快请起,此番回师,诸将皆辛苦了。”
李员彭身侧,韩猛向前一步,跪地拜道:“末将韩猛,拜见主公!”
沈今安自是知晓此人,韩猛乃朱雀军兵马使,密探来报,此人对沈氏忠心耿耿。
面带几分亲切:“快快起身,真乃我冀州之猛虎也。”
沈白也上前一步,笑道:“主公,末将回来了。”
“好!”
沈今安大手一挥:“走,诸位,本州牧在牧府之中已摆下宴席,款待诸位。”
众人随沈今安前往牧府,一路上欢声笑语,气氛看似融洽。
沈今安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这些将领皆是曾经沈北阳的心腹,尽管此时他们对自己恭敬有加,但万一日后知晓了真相,必生祸端。
沈今安心中暗道:“他们不死,我心中实在难安。”
宴席间,众人推杯换盏。
沈今安笑容满面,与将领们应酬着,冀州所有千人将以上将领都到了,好不热闹。
包括王斐、宇文霸他们。
酒过三巡,沈今安借口离席。他来到后堂,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来人!”
一群亲信虎贲卫士卒迅速聚拢过来。
李御也走了过来,李御乃虎贲卫兵马使
“待宴席结束,将李员彭、颜梁、韩猛秘密拿下,格杀勿论!”
沈今安艰难的开了口,实在不愿如此枉杀功勋。
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商量
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李御闻言,心中也早有准备,拱手应道:“定不负主公所托!”
沈今安重新回到宴席
宴席终于结束,将领们纷纷起身告辞。
沈今安抬手,面色疲惫:“员彭将军、颜梁将军、韩猛将军你们三人来偏房一聚,其余人退下。”
语毕,沈今安往后堂走去
风,无情地吹过,撩动他的衣角
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阴霾。
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眶泛红
李员彭、颜梁、韩猛三人虽心中略有疑惑,但也不敢违抗,跟着沈今安走向偏房。
进入偏房,沈今安背对着他们,久久不语。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终于,沈今安缓缓转身,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三位将军,今日之事,实非我愿。”沈今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抽噎。
李员彭率先开口:“主公,不知有何吩咐?”
沈今安深吸一口气:“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单独留下你们?”
三人齐声回道:“末将不知。”
沈今安长叹一声:“你们皆是我父的心腹,我本不愿如此,但事已至此,容不得半点心软。”
李员彭大惊:“主公,这是为何?我等对主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颜梁和韩猛也急忙跪地:“主公明察,我等从未有过背叛之意!”
沈今安痛苦地闭上双眼:“我知道你们忠心,可我怕日后你们得知真相,你们会反。与其那时祸起萧墙,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
说罢,沈今安猛地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动手!”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虎贲卫士持刀一拥而上,李员彭三人手无寸铁,根本抵抗不住。
房间内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片刻之后,李员彭、颜梁、韩猛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今安看着眼前的惨状,说不出的疲惫
“是我对不住你们。”他喃喃自语。
风依旧在吹,萧瑟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