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村地处南安县中部地区,离崇裕关的位置稍远一些。
对比其他村子,要安全不少。
但即便如此,也安生不了多久。
蛮夷入关之后,休整一段时间,便会打入南安县。
对于安王来说,崇裕关破,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据江白得到的消息,蛮夷精兵主力都集中攻伐颖州地界,分派到南安县的兵力不足五千。
江白早早便给安王传信,让他派私兵前来南安县,从沿途逃亡的百姓之中,挑选合适的人入伍。
他手上足有十万兵器,再加上从江白这里借去的银两,私下早就在路州设置了军司库,专司兵甲建造。
看似他回到路州之后只有一州封地。
可百废待兴的路州反而让他行事更加方便。
没有地方豪强乡绅阻路,许多政令推行格外顺畅。
早早在路州建了防御工事,如今又有百姓为逃战乱,携家带口而来,正好可以充裕人口。
因为手中人手不足,季延文也被安王召了回去,他的书自然也读不下去了。
正好宋氏已经被江白救回,江白用不着他再开路引,他待在南安县,也没什么作用。
虽想靠科举入朝洗清季氏冤屈,但当下的局势,明显不适合再入京城。
他星夜而回,与江白匆匆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家门。
“阿姐,你与姐夫终于要和离了吗?”
江绿站在江白身前。
她虽不知外界乱成了什么样子,但江白这段时间的忙碌她却是看在心里的。
季延文突然归家,又突然离开,在她看来,定是两人的姻缘走到了尽头。
“不会。”
江白摇头。
安王如今是借蛮夷入关一事兴兵,还没有明目张胆的造反。
正因为大战兴起,如今各县各村对于适龄男女的婚事抓得更紧,对于百姓生子一事,也加大了惩罚力度,此时和离,不是上上之选。
江绿不明白,便问了出来。
“阿姐如今并不怕官府,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与姐夫维持夫妻名分呢?”
自从听了江白是如何救出宋氏的经历之后,江绿对江白的崇拜便到了盲目的程度。
在她看来,自己阿姐那般优秀,世上无一男子能配得上她。
姐夫……还是普通了些。
“你不懂。”
江白再次摇头,目光落在路州方向。
季延文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简单。
再加上他与安王的关系,她与他之间的塑料夫妻还是得做下去。
反正于她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至于官府的罚银,他自个儿想办法去。
如今只是一时之乱,待后面安王夺得天下之后,季延文的作用才能凸显出来,那时,作为长公主后裔的江绿与江松文,还需安王庇佑。
于帝王而言,姻亲关系,算是最稳固的关系之一。
但这些暂时还没必要与江绿分说。
季延文离了书院,先到路州与安王密谈,后又离开路州,与安王的心腹将领一起来到南安县外,朝蛮夷精兵驻扎之处而去。
“季先生,再有一日,便是蛮夷驻扎之处。”
季延文放下舆图,目光自图上收回,问道:“京城可有消息?”
“并无任何消息。”
他眉头微拧,继续道:“南安县驻军呢?”
“县慰说他们要驻守南安,无法派兵。”
一县之地,驻军并不多,他们不派兵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如此固步不移,多少有些过了。
季延文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略有些憋闷。
越往西走,官道上逃难的百姓越多。
见到军队开拔,他们也不敢上前来,多是远远便避开了去。
狼狈的身影,带着希冀的眼神,令季延文的脸都冷了不少。
但现下的他们,可没有办法命令那群驻军,只得让队伍加速前行。
另一边,江白只带了江绿一人,姐妹二人亦来到了南安县紧邻崇裕关的位置,还未到地方,便看到前方一片混乱。
无数百姓玩命奔逃,在他们身后,是一群约二十人的蛮夷骑兵。
他们皮肤黝黑,头戴毡帽,身上披着兽皮做的甲,手中拿着弓箭,骑着马,以猫戏老鼠一般的神情耍弄着前方的百姓。
这是离崇裕关最近的百姓。
崇裕关一破,他们便携家而逃,只是到底还是被这些蛮夷兵追上了。
领头那人弯弓搭箭,瞄准人群中一十五六岁的姑娘。
姑娘身材高挑,满脸桀骜的护着自己身后的老人,双眸仇恨地瞪着眼前的蛮夷官兵。
一模样丑陋的蛮夷官兵来到领头人面前,口中笑着讨人:“什长,那个小妞长得好,让我来。”
“哈哈,你小子行是不行?”
见说话的是自己队中射术最差的,领头的人一挑眉,来了兴趣。
“必不让什长失望。”
男人怎能说不行,那蛮夷官兵的脸黑了一下,但对着自家队长,却不敢使气,倒笑着打了个哈哈。
“那我倒要看看。”
领头的蛮夷官兵挑眉一笑,将手中的弓箭扔给他,他如获至宝一般,大喜,抽出一根羽箭握在手里,口中发出一声尖啸,跨马而行。
中央约莫被围了十来个百姓。
蛮夷官兵打马将人群冲散,中央便只剩下那姑娘狼狈地护着身后的老人。
“妮儿,你让开。”
老人颤抖着手欲将姑娘拉开,那姑娘却半点不动,手里紧握着从头上拔出来的发簪,一双眼眸似狼一般凶狠。
只是她也只是看着厉害,蛮夷官兵打马上前,俯身弯腰,手中的箭尖便狠狠划破那姑娘胸前的衣裳。
刺啦一声响,他另一手勾住布料,姑娘被他带着拖行,身上的衣裳亦被尽数扯破了去。
冰冷地风狠狠地刮在她的身上。
“妮儿。”
老人悲呼一声,上前欲救,一根马鞭便从头顶而来。
姑娘见到这一幕,顾不得自己浑身失了衣物,只觉呼吸骤停:“阿爷……”
蛮夷官兵们见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任何悲悯之心,反倒齐齐将手指放在口中,起哄的吹着口哨。
老人满头白发,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已是枯槁,这一鞭子若是打实,只怕要失了命去。
姑娘朝老人的方向扑去,令她身上的皮肤暴露得更多,蛮夷官兵们的眼神纷纷变了,那率先出手的官兵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