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也是心急如焚:
“ 多说无益,咱们快些去吧 ”
三人疾步朝着太液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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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太液池前——
只见嘉王妃沈友秋,身着一袭华丽的绛紫色王妃服制;
头上精心梳理着飞云髻,如云般蓬松而又不失端庄;
发髻间,佩戴的那套 —— 麒麟吐珠净琉璃鎏金头面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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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麒麟雕刻得栩栩如生,口中吐出的宝珠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净琉璃制成的花朵晶莹剔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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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双柳叶眼含着怒意,指挥着两个婆子动手:
“ 给我打!本妃倒是要看看,你是谁家的女儿,这般的狐媚勾引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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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乃当今四品尚书左丞家的嫡长女,今年三十。
她生的貌美,自小被养的娇气,与嘉王商函成婚后善妒成性;
商函府上没有一位姬妾,便是丫鬟都是些个姿色平平的。
她多年不孕,德妃对她颇有怨言,但因着她父亲——沈浩。
在齐丞相手下得力,一直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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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仪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瑟瑟发抖开口道:
“ 王妃娘娘饶命,臣女并非蓄意勾引啊 ”
此刻狼狈极了,一身华服此刻湿了个干净,两颊被打了十数个巴掌;
此刻红肿不堪,珠钗也散落满地,杏眼挂着热泪,叫人看了也生起三分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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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函刚换好了衣服,他生的不算太好,在这皇族中勉强中规中矩;
长眉入鬓,身形高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着几丝不快;
此刻瞧着心里不忍,便上前温声劝慰:
“ 友秋!这位小姐也不是有意的,你何苦与她为难 ”
沈友秋怒目圆睁,“ 啪!” 的一巴掌甩在商函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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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气得不行:
“ 你给我闭嘴!这么些个丫鬟仆妇,倒是显着你上去救人了!”
周围闺秀也都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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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雪虽害怕,却也壮着胆子上前:
“ 王妃娘娘莫气,臣女是荣阳侯家中庶出三女儿,这位是臣女的二姐姐,请娘娘恕罪,二姐姐定不是有意的 ”
她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众人皆看着,她便是再害怕也得上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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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瞧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南映仪,冷笑开口道:
“ 本妃当是谁呢?原来是区区庶女,怪不得这般下贱!”
转头又冲着南映雪轻哼:
“ 你既是她妹妹,怎的不看好你姐姐!阳城县君便是这般教导你们的?”
南映雪赶忙不住地磕头:
“ 王妃娘娘息怒!臣女知错了,今日之事确实意外,还请娘娘宽宏大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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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冷哼一声:
“ 意外?本妃看这就是蓄意为之!小娘养的下贱娼妇,就是想着攀高枝,打量着本妃好欺负是吗!”
商函捂着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 友秋,莫要得理不饶人,这南小姐身上还湿着,眼下众人都看着呢,此事就此作罢吧 ”
沈友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商函:
“ 王爷这是心疼了?”
商函怒急,一双眼里满是失望:
“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一个姑娘家,若非本王下去救他,她这条命就没了!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辨是非?”
沈友秋脸颊两行清泪滑落:
“ 你说我不辨是非?她什么时候落水不成,偏偏你来了就落水了,心思如此深沉,这是打量着入王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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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贵女叽叽喳喳:
“ 原来是个庶女,怪不得如此没规矩 ”
“ 是啊,那长乐乡君和她们出自一脉,到底嫡庶有别上不得台面 ”
“ 这怎么跟长乐乡君比啊,人家是大长公主教养的 ”
“ 哎呦,眼瞧着荣阳侯府日渐鼎盛,叫这么个不要脸的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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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宛莲由着琴心扶着走向众人:
“ 王妃娘娘,想来南家小姐不是有意的,大热天的别气坏了身子 ”
今日身着碧水绿淑人服制,头上竖着朝云近香髻;
上头带着两只——鸳鸯八宝戏水嵌宝金钗;
因着晚间夫君便要出征,神情带着几分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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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看着来人,神色稍缓:
“ 原来是秦淑人 ”
秦宛莲福了福身:
“ 四品淑人秦宛莲见过嘉王殿下、见过嘉王妃 ”
商函忙笑着开口:
“ 秦淑人不必多礼 ”
秦宛莲轻轻叹了口气:
“王妃娘娘莫要伤心了,王爷也是出于好心救人心切,这才失了分寸 ”
沈友秋微微抿唇:
“ 秦淑人倒是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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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函看了沈友秋一眼,心中有些许愧疚,毕竟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她又是江知凝府上的庶女,若不抬进王府,怕也是难办。
沈友秋心里难受,她怎能不知这事该怎么处理,江知凝母家显赫;
这是她府上庶女,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把人好好地抬进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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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怔愣间,江知凝三人也赶到了太液池边。
“ 阳城县主江知凝,见过嘉王殿下、嘉王妃 ”
沈友秋别过脸去,不叫人瞧见脸上泪花。
杨嬷嬷跟张嬷嬷也福了福身行礼。
商函点了点头:
“ 知凝表姐来了 ”
江知凝瞧着南映仪,怒火中烧上去就是一巴掌:
“ 贱人!真是丢尽荣阳侯府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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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仪泪水涟涟:
“ 母亲,映仪不是有意的 ”
江知凝看都没看她:
“ 张嬷嬷,派人去侯爷那儿知会一声,遣人过来,缴了头发送二小姐出家!”
张嬷嬷福了福身退下了。
众人听着皆诧异不已。
秦宛莲微微行礼:
“ 长姐 ”
江知凝点点头:
“ 宛莲来了 ”
秦宛莲径直走到江知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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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仪哭的悲戚,爬到江知凝脚边:
“ 母亲 ~ 母亲 ~ 映仪不是有意的,求母亲别送走女儿 ”
江知凝眼神冰冷,丝毫不为南映仪的可怜模样所动。
南映仪见状,知道母亲这次是铁了心,又扑向嘉王,哭喊道:
“ 王爷,王爷求您救救映仪吧,如今您若不收下映仪 ”
“ 映仪只能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王爷!求王爷救救映仪,映仪愿给您和王妃当牛做马啊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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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上去踢了一脚:
“ 贱蹄子!主母都发话了哪有你说话的地儿,本妃府上是没人了要你来伺候 ”
嘉王眉头微皱,神色不忍,转头看向江知凝道:
“ 表姐此举是否太过仓促,二小姐也不是有意为之,她一个女子怎会以自己性命做赌 ”
江知凝冷笑一声:
“ 王爷好性儿,我荣阳侯府却容不下此等败坏门风的女儿 ”
嘉王还欲再劝,江知凝却抢先开口:
“王爷莫要多言,这丫头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我若姑息,日后如何管教家中其他子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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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仪绝望至极,瘫坐在地。
此时,一直未出声的秦宛莲缓缓说道:
“ 长姐息怒,她虽有错,到底也是个豆蔻少女,如此出家去了,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 不如 ··· 就送回府上、禁足于偏院抄经思过,或者送到庄子上,也好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江知凝听后,略作沉思。
嘉王赶忙附和:
“ 秦淑人此言甚是,如此既全了侯府名声,也给二小姐一次机会 ”
顿了顿又说:
“ 况且··· 到底是本王冒失,虽是救人心切,到底也是有了肌肤之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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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眸中盛满怒火,却也不好反驳,毕竟商函在外一直是温润君子;
只是这话说来说去,还是要把人纳进府里了,这南映仪年轻貌美,叫她怎能不恨!
江知凝嗤笑:
“ 那嘉王表弟有何高教?”
江知凝心里真是气得不行,瞧着嘉王还有什么不知道;
心里想必是想着把人纳进王府的,当真是应了那句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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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函摆手:
“ 不敢不敢,既是如此,本王该为二小姐负责,那便禁足解了后,择个好日子迎进王府吧 ”
南映仪垂着头,此刻双眼锃亮。
沈友秋冷笑:
“ 那不知王爷想给南小姐什么位份 ”
商函身子一顿,又笑着开口 :
“ 自是王妃做主 ”
沈友秋鄙夷看着南映仪:
“ 若表姐没什么异议,就择日入王府做个侍妾吧 ”
江知凝冷笑:
“ 王妃大度,妾身没什么异议 ”
南映仪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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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此时也带着狼毫几人赶来,听明白了事情原委、便带着南映仪回去了;
闹成这样她也不能再赴宴了,好在她也求仁得仁,给自己谋了个好前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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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秋神色冷凝:
“ 本妃还要同王爷去向母后行礼,便先行一步了 ”
众人纷纷行礼:
“ 王爷王妃慢走 ”
南映雪被张嬷嬷扶起来,此刻小脸上也是挂满了泪水:
“ 母亲 ~ ”
江知凝拍拍南映雪的手轻哄:
“ 好孩子、别怕 ”
秦宛莲打量着南映雪,满意的开口:
“ 长姐,这孩子果然如长姐所说,方才她分明怕的不行,还是跪在地上替姐姐求情 ”
江知凝抬了抬眉:
“ 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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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雪止住了哭,才回话道:
“ 方才女儿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虽无错处,到底也该为二姐姐求情才是 ”
江知凝好笑:
“ 你就不怕王妃连你一起打?”
南映雪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 母亲平日里教导女儿、要顾念姐妹情谊,女儿不敢忘,况且当时王妃盛怒,女儿在一旁看笑话也没好果子吃 ”
江知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你这丫头素来乖巧懂事,进退有度 ”
秦宛莲满意:
“ 映雪这丫头不错,景儿瞧了定是喜欢得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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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映雪脸红不已,想起还未行礼,忙褔身行礼:
“ 臣女南映雪见过秦淑人 ”
秦宛莲虚扶了一把,笑着开口:
“ 好孩子,日后进了我江家大门,舅母会好好疼你的 ”
南映雪脸更红了:
“ 谢舅母厚爱 ”
声音细若蚊蝇。
江知凝揶揄的看了眼秦宛莲,秦宛莲点头微笑。
江知凝疑惑:
“ 对了,景儿今日何时得闲?”
秦宛莲扶额:
“ 这孩子勤勉,估摸着得晚宴才能见着人了,好在咱们坐席对立 ”
“ 映雪瞧着,今儿个穿着月白绸缎锦袍,头上带了个文竹发冠的那位就是景儿了 ”
南映雪害羞的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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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永安宫内——
众人行了礼,说了会儿话后,商玉婉借着头疼便赶了众人出去了。
只留下南向晚,以及死皮赖脸的商镜黎。
商镜黎正状似伤心的开口:
“ 姑母,您一点也不疼镜黎 ”
商玉婉挑眉:
“ 这是哪来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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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镜黎撇撇嘴:
“ 您瞧这长乐乡君,长得这么好您不想着定亲给我,反而定给商衍那毛头小子 ”
商玉婉好笑:
“ 商衍就比你小两岁,况且这婚事是你皇兄定的,本宫也不好干涉 ”
随即转了转话头:
“ 况且 ··· 嫁给你,那本宫的晚儿可不是要日日受你磋磨了?”
南向晚始终保持面上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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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镜黎跳脚:
“ 侄儿哪里会磋磨人,姑母你这不是冤枉侄儿吗 ”
商玉婉轻嗤:
“ 你昨日那事闹得那么大,当本宫老糊涂了不成 ”
商镜黎歇了怒气,转而笑道 :
“ 不愧是姑母,这耳报神就是灵通 ”
“ 这不也是因为那小杨将军不长眼吗,想在太孙跟前讨好 ”
“ 这不惹到侄儿头上来了,侄儿又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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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向晚想着昨日的事,他手下那几位影卫功夫深不可测,手下人说看不出功法来路。
眯了眯眼看着商镜黎,这位小王爷绝不简单。
商玉婉叹气连连:
“ 哼!幸亏是他惹了你,否则你这名声越发差了 ”
又接话道:
“ 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皇太孙都要大婚了,你这还没个着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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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镜黎浅笑:
“ 小王孑然一身甚好,若娶了王妃还怎么流连青楼,姑母您不知道 ”
“ 我前儿个去春满楼里,有几位花魁娘子生的极好,又会哄人 ”
商玉婉恼怒:
“ 你这混小子!成日里没个正型儿,皇兄走前给本宫送信,叫本宫看顾你护着你长大 ”
“ 瞧瞧你如今行事荒唐,本宫怎么有脸去见皇兄!”
商镜黎嬉笑 :
“ 公主殿下千岁,姑母您想去见父皇、可还早着呢 ”
商玉婉气笑:
“ 你倒是会耍贫嘴,正好同你说说正事 ”
商镜黎笑眯眯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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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玉婉娓娓道来:
“ 太师祁文家的嫡孙女——祁曼璇今年方及笄,那孩子举止得体,相貌甚佳 ”
“ 小小年纪少年老成,与你也算互补,此番也来了,现在估摸正跟着祖母给皇后请安呢 ”
商镜黎俊脸一垮:
“ 姑母您可饶了侄儿吧,祁太师的孙女还不得跟她一样是个老学究啊 ”
商玉婉又想想:
“ 那 ··· 刑部尚书时永年家的嫡长女—— 时慧敏,也不错啊,今年估摸着应该是十七了,长得也好着呢 ”
商镜黎摇摇头 :
“ 那时老头跟侄儿有仇,他怎么肯把女儿嫁给本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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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玉婉一个个数着:
“ 那大理寺卿全奉民家的幺女全艺翘、丞相齐书桓家的孙女齐瑾瑜、太常卿华念柏家的嫡次女华文璐,这几个也都是姿容上佳,性子恬静 ”
商玉婉说一个,商镜黎就摇摇头,
气的商玉婉一甩袖子:
“ 罢了!本宫不管了!你自个儿挑去吧 ”
古梅一边给主子顺气,一边回应着:
“ 小王爷,公主一直惦记着您的婚事儿,您是不知道,公主这些天、看了不知多少个贵女画像,就想着为您挑一位好的正妃 ”
南向晚也为商玉婉顺气:
“ 曾外祖母别生气 ”
商镜黎桃花眸眸底幽深,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
“ 是 ~ 是 ~ 是、侄儿知道了,侄儿定会尽快寻一位世家小姐成婚,叫您老放心 ”
商玉婉瞪了他一眼:
“ 这还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