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越丘笑着摆摆手:
“ 不必多礼,父亲可回来了?”
小丫鬟笑着接话:
“ 一早就回来了,刚传膳不一会,少爷直接进去就是了 ”
丁越丘笑着点点头、随即正了正衣冠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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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小丫鬟们聚在一块议论纷纷:
“ 咱们少爷生得多好,公主怎么就不跟少爷圆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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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们没圆房的事满府皆知;
这新婚夜不跟妻子圆房、便是对女方家不敬;
原本商君盛也是十分生气的;
商箐芙是皇室公主,此举无疑是在冒犯皇家;
结果第二日赶上休沐,丁家就把这事儿禀报了;
御书房前丁赭(丁越丘的父亲)痛哭流涕,直说公主看不上家中小儿;
新婚夜就被撵出来了,现在还没脸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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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商君盛当时就泄了火,把商箐芙传来一问;
商箐芙满肚子委屈,直说驸马不堪大用、不敬公主;
这话一出、丁赭更是痛哭不已,跪在地上称绝无不敬之意;
随即隐忍半天说了实情,称乃是公主没把丁家放在眼里;
新婚夜带着个男宠,给儿子没脸,当即就要撞柱子以死明志了;
商君盛惦记着百姓们的唾沫星子;
好一番安抚后对着女儿一顿臭骂,表示就算驸马死了她也得守节;
没法子二人就这么过着,再加上齐瑞敲打过;
也就这么“ 敬着 ”商箐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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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公主和大少爷对事儿你也敢议论?也不怕公主割了你的舌头!”
“ 这是丁家又不是公主府,奴婢怕什么?何况就是公主对不起少爷的!”
“ 那又怎样?就算茗箐公主不得宠,人家也是金枝玉叶!”
“ 快闭嘴吧!一会老爷出来听见了,还不发卖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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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走进屋内、只见上首端坐的爹娘;
丁赭年约五十、鬓边满是华发;
夫人楚氏面相和善,笑容慈祥,瞧见儿子来了笑着招招手:
“ 越丘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丁越丘正色给二人行礼:
“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
丁赭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开口:
“ 快起来坐着吧,可是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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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坐定后,方蹙眉开口道:
“ 父亲,牧王殿下已经开始布局了,雁南公主(商允腩)及驸马(邢丰岚)已经前往苏州 ”
“ 据安王殿下(商北简)查探,苏州有私兵五万有余 ”
“ 茗箐公主那儿,昨日也给牧王府送了信,意思会全力支持 ”
“ 但她说的全力 ······ 包含了咱们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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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赭冷笑一声:
“ 不愧是宸贵妃的女儿,脑子一脉相传的蠢!”
“ 眼下陛下正等着清算世家,还有这些有异心的皇子皇女 ”
“ 这个节骨眼上、也这么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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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顿了顿、淡声开口道:
“ 身为皇子,自是要争那至尊之位,安王殿下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昭安王殿下 ”
“ 昭安王殿下言明、不论何时都会力保丁家无虞 ”
“ 但安王殿下的意思是 ······ 不能再叫茗箐公主这般舒坦了 ”
“ 儿子也不必这般遮掩,也是时候叫这京城的水更浑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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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赭沉思片刻:
“ 昭安王殿下言出必行,咱们既决定了保全安王殿下登基,自是要听王爷吩咐 ”
“ 商箐芙是下嫁、本不该纳男宠,丁家为她遮丑多年,如今也该放出消息来了 ”
“ 流连南风馆夜夜春宵、强抢有妇之夫有违纲常,更是在新婚夜给我丁家奇耻大辱!为父也是忍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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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几番踌躇:
“ 父亲 ······ 儿子就怕陛下那边 ······ 会不会疑心丁家不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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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赭好笑看着儿子:
“ 丁家的未来不在为父,而是在你身上 ”
“ 你是你祖父一手教养,多年引起锋芒只做窝囊废的样子,便是要避免陛下猜忌 ”
“ 为父不也是一直待在这五品官的位子上么 ”
“ 昭安王和安王透过表象看内在,赏识你、也允了你便是第二个你祖父 ”
“ 安王人品贵重、文武皆详、处事有度、亲政爱民,为父在他身上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
“ 未来有这样的明君、你便不必瞻前顾后,万事都有为父为你兜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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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愣了半晌、随即轻笑起身拱手:
“ 父亲言之有理,儿子明白了 ”
丁赭浅笑:
“ 去后院儿放手做吧、藏了这儿多年该露一手了 ”
丁越丘复又拱手道:
“ 是!儿子这就去,父亲静候佳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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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棠菊苑内一室旖旎;
商箐芙毫不避讳的喘息自房中传出;
外间守门的丫鬟们神色各异、新来的小丫头面红耳赤;
一个个心下惊诧不已;
毕竟外界都说,茗箐公主与驸马情比金坚,即便膝下无子也恩爱多年;
结果今儿个一入府吓个半死,谁也没说公主有三个面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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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历老的嬷嬷和宫里的女史见怪不怪;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透过明纸糊的窗户、借着昏黄油灯,可见里头绰约人影;
此等场景、便是没经历过房事的也明白是在干嘛;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去关起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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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嬷嬷对着今天新来的小丫鬟开口道:
“ 都给我听好了,在咱们棠菊苑做事、最重要的就是嘴巴闭紧 ”
“ 公主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你们就是听见什么,也当做没听见 ”
“ 听话守规矩就有银子拿,有赏赐戴!”
“ 倘若谁嘴皮子松欠打了,我手上的板子可不饶人 ”
“ 你们都是贱籍,打杀了连官府都不用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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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们战战兢兢:
“ 谨记嬷嬷教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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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这厢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重力破开;
惊得院儿内众人一个瑟缩,忙向出声处望去;
只见丁越丘站在门口神色淡然、身后跟着数不胜数对家丁;
管事嬷嬷怒急、忙开口道:
“ 放肆!您身为驸马,未经公主召唤怎能擅闯公主院落!”
随即双手颤抖、指着那一堆家丁:
“ 还带着这么些家丁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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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笑着作揖开口道:
“ 公主殿下强抢民男,将其收入房中、追杀原配夫人草菅人命 ”
“ 甚至夜夜流连南风馆、有辱皇室尊严,强逼我丁家吞下苦果 ”
“ 我身为驸马有劝诫之责,今日便来清理门户,以证国法家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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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嬷嬷心下一惊、面上却是一片怒容:
“ 一派胡言!公主为君你为臣!千金之躯岂容你信口雌黄!”
“ 来人!驸马口出狂言对公主不敬,将其赶出门去禀报贵妃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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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笑得如沐春风:
“ 嬷嬷别忘了 ~ ~ ~ 公主是下嫁 ~ ~ ~ 这不是公主府、而是丁家 ”
随即挥了挥手、身后家丁们不顾上前拦着的婆子;
推搡开后蜂拥而上、直奔内院而去;
管事嬷嬷等人还欲上前、立马有眼疾手快的家丁将她们押住;
管事嬷嬷怒吼:
“ 你放肆!公主就算是下嫁,也是君!你竟由着外男进去玷污公主名誉!”
“ 如此打皇室脸面,可是有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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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给本宫滚出去!!!!!”
“ 公主救命啊!!!!!”
屋内登时传来一阵阵尖叫。
丁越丘挑了挑眉、笑着开口道:
“ 公主的房里、不是早就进了外男么 ~ ~ ~ 我又不是尚主之人 ”
“ 嬷嬷不会不明白、下嫁就该遵守妇德吧,这顶绿帽我戴了多年隐忍不发 ”
“ 嬷嬷你说 ······ 此事告到御前、陛下会帮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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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嬷嬷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半晌后仍旧嘴硬开口道:
“ 便是如此,公主千金之躯,也不是你一个落魄世家之子可以冒犯的 ”
“ 贵妃娘娘和齐丞相、绝不会由着你此等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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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轻笑:
“ 无妨 ~ ~ ~ ~ 再大的风浪、丁家都受得住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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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商北简已经发话、那便是闹得越大越好;
再说句难听的、倘若他是尚主也就罢了;
可这是下嫁,下嫁便等同于该守妇德!
可商箐芙又是怎么做的呢?
其实新婚夜、丁越丘是想跟她共白头的、金枝玉叶下嫁与他,他怎能不动心呢?
事情也不是外界传言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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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箐芙入府时便带了个 “ 内监 ”;
丁越丘安抚好客人、身着大红喜跑进屋时、瞧见的就是喜床上痴缠的男女;
商箐芙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无非是看重丁家越发失势;
而丁越丘瞧着就是个好拿捏的样子,又尚无官身,便是下嫁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来;
丁越丘当即气血翻涌,直接就气昏过去了;
赶着宸贵妃还没回宫,得知此事直接过来警告了丁家一番;
没法子这才只敢把这事儿告诉商君盛,外界是一无所知啊!
丁家隐忍多年,而今终于有机会雪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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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门缓缓打开;
商箐芙和那三个男宠被捆的跟粽子似的,脸上还带着潮红;
那三人委实好颜色,瞧着像是吓坏了一直哭;
商箐芙眼神怨毒、怒吼道:
“ 丁越丘,你竟敢如此对本宫!你把父皇母妃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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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却不慌不忙,微微躬身:
“ 公主万福,臣下只是按照国法行事,您做出这等违背妇德之事,莫说是臣,就算是普通人家也难以容忍 ”
“ 多年来臣下与丁家为您遮掩,可终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 ”
“ 您此等行径有辱皇室门楣,正是为了陛下圣誉、臣下才不好再隐瞒于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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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箐芙咬着牙:
“ 本宫是皇家公主!岂容你这等臣子侮辱!”
“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丁家又是个什么东西!给我齐家提鞋都不配!”
“ 本宫劝你现在放了本宫和他们三个,否则一旦传入父皇耳中,你丁家万死难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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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温笑上前两步、抬起商箐芙的下巴开口道:
“ 眼下牧王殿下可不安分呐 ~ ~ ~ 您说宸贵妃有功夫管您吗?”
商箐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怒吼道:
“ 原来你一直都是装的!你丁家果真有不臣之心!”
“ 好啊!你去御前啊?本宫看父皇怎么治你这个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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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越丘浅笑:
“ 哪儿的话?我丁家忠君爱国,但也容不得旁人辱没 ”
随后起身冷脸开口:
“ 通知父亲递牌子,随我一同进宫要个说法 ”
身后家丁拱手: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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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箐芙怒吼道:
“ 丁越丘!!!!本宫要杀了你!!!!”
其中一男宠忙趴在地上求饶:
“ 驸马爷饶命啊!奴只是被公主强掳来的!求您饶了奴啊!”
商箐芙忙看着那男宠怒吼:
“ 你在放什么屁!当初是你说你妻子寡淡、爱慕本宫多年!”
“ 现在又闹这一出做什么!本宫还没死呢!”
丁越丘看着他嗤笑:
“ 我记得新婚夜的时候、你说我身材长相皆不如你,怎配伺候公主?”
那男宠满脸泪水、慌忙求饶:
“ 那都是奴一时不清醒!求驸马爷恕罪啊!”
丁越丘摆摆手、家丁们忙堵了嘴将人带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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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商君盛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荣德推门进来、慌里慌张跪地行礼道:
“ 陛下!不好了!茗箐公主被驸马和丁大人押着过来了!”
“ 丁大人在外求见,说求陛下为其做主!”
“ 啪!” 商君盛重重拍了下案桌,怒吼道:
“ 这逆女又做了什么!宣人进来!”
荣德连忙起身带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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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丁赭带着丁越丘跪地、涕泗横流开口道:
“ 陛下!求您为老臣做主啊!”
商君盛瞧着五花大绑、还被堵了嘴的商箐芙气得不行;
强忍怒火开口道:
“ 丁爱卿说说、这逆女又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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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赭擦了擦眼泪、哽咽开口道:
“ 之前新婚夜、公主带着男宠侮辱丁家的事,老臣也就不追究什么了 ”
“ 可近些年公主越发放肆啊!不顾下嫁小儿之身,又纳了两名男宠入府 ”
“ 老臣想说两句、被公主指着鼻子骂,称老臣不过区区五品官 ”
“ 她便是下嫁丁家,也容不得老臣指点,老臣敢怒不敢言 ”
“ 宸贵妃娘娘屡次敲打丁家、老臣心下惶恐,更不敢跟陛下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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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公主近日流连南风馆!夜夜笙歌把酒言欢 ”
“ 甚至对老臣和贱内破口大骂,不仅如此、这两名男宠皆是有妇之夫 ”
“ 这一桩桩一件件有辱皇室门楣,老臣便是冒死,也得跟陛下言明啊!”
“ 说句不该说的,犬子与公主成婚多年,便是连卧房都不得进呐!”
“ 每每前去、管事嬷嬷便说公主是君、犬子是臣,未经召唤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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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哭得越发凶了,将头埋在地上开口道:
“ 老臣虽无大建树,仍旧是辅佐陛下多年,恳请陛下看在往日情面上、为老臣和犬子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