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听面前这位卢木匠发下如此毒誓。
赵忍冬心底的疑虑消了不少。
眼前这人既然有把握说能解决粮食危机,那他何尝不能赌一把。
“好,我且信你,你随我来。”
赵忍冬将人带去自己歇脚的屋子。
又唤来两个士兵看着卢木匠。
才放心的退出去将姝华公主寻来。
眼下缺少粮食的事情只有他二人知道。
若卢木匠真有法子弄来粮食。
即便是刀山火海,他赵忍冬也要去闯一闯。
姝华进屋时。
一眼便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壮硕男子。
见她进来。
男子脸上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
接着就赶紧起身给姝华行礼:“卢有民见过公主殿下。”
“卢木匠快快请起。”
姝华将人搀起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人落座。
姝华开门见山道:“卢木匠,听赵大人说你有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
“是,草民的确有一法子。”
卢有民将怀里的一张泛黄的纸拿出来双手呈上。
“公主殿下请看。”
姝华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展开一看,像是京师的护城图纸。
她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望向卢有民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许是听出来姝华语气中的不对劲。
赵忍冬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
只看一眼便唰的起身。
目光瞬间变的凌厉:“你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公主殿下,大人,你们不必如此惊慌,草民绝不是什么恶徒,也不是城外那伙人派来的奸细。”
卢有民一个平头百姓。
面对两人的质问却显的十分从容不迫。
“公主殿下,不瞒您说,草民十几岁时曾跟着一同修建过城墙,哪里有暗道,草民清楚的得很,也因此才能从城外进来。”
“你说的是真的?”
景国的城墙多年前翻修过一遍。
当时找了大量壮年劳动力一起修葺。
这事儿赵忍冬是知道的。
他对卢有民的疑虑消去了不少;
指着那张老旧的护城图:“所以,你是想利用暗道将粮食运进来?”
“大人说的不错。”
卢木匠起身,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拿出一支毫毛笔。
在图纸上将一处地方勾画出来。
“公主,大人,请看这个地方。”
两人顺着卢有民指的地方看去。
卢有民沉声缓缓道来:“当年这地方是草民负责修建的,这里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排水道,十几年过去了,这条排水道早就没用了,但能容人出入,这地方隐秘的很,除了草民和几个兄弟,无人知道这地方。”
“太好了!”
姝华不由的笑道:“真是多亏了卢木匠,谁能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这下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只要粮食能运进来。
这京师就能多守些时日了。
到那时,澹台肆的军队也该也进京了吧。
赵忍冬相较之下多了几分顾虑。
他望向卢有民:“卢木匠,京中那么多人口,这粮食一次能运进来多少?”
“关于这个问题大人不必忧心,草民存下的粮食足够让京师撑至少七日的时间。”
“七日?”
赵忍冬忍不住将声音提高;
他上下打量卢木匠一番:“你方才说你是靠手艺过活,既是靠手艺吃饭,又如何能存下那么多粮食?”
如今多事之秋。
赵忍冬不得不谨慎一些。
卢有民听了他的质问。
轻笑一声:“不瞒大人,前些日子城外的村子起了大大小小的暴动,又闻叛军打进来,许多人都收拾行囊北上了,草民见事态不对,带着同村的男女老少将京师一个大地主的粮仓抢了过来。”
“原来如此。”
赵忍冬笑着摇摇头:“卢木匠有先见之明,本官在此,替城中百姓谢过卢木匠。”
“大人折煞草民了,能帮到公主和大人,其实也算是救了村中几十口人的命。”
京师被攻打,周边的城镇和村子自然不会幸免。
得亏他们藏在地窖中才捡回来一条命。
姝华这些日子也一直担忧城外的百姓。
听卢有民这么一说,她立即明白了其中之意。
“卢木匠的意思我们明白,城南还空着一些棚子,若您不嫌简陋,就让村子里的人进城吧,留在外面,终归太危险。”
城外的叛军早晚会去找城外百姓的麻烦。
眼下能救一个是一个。
姝华主动提及。
卢有民感动的红了眼眶。
“草民替村里的各位,谢过公主殿下,如今,村子里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没有多少人,定不会给公主和各位大人带来麻烦。”
他说完对着姝华磕了一个头。
姝华往后退一步。
将他扶起:“卢木匠千万别那么说,此番没有护好你们我已经十分自责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人和你出城运粮食。”
“公主不必亲自前去,运粮食一事草民和村子里的人来就行。”
“那怎么行,你都说村里没多少人了,这么多粮食你们怎么能运得过来,不必多说了,我一定带人跟着去。”
见姝华坚持。
卢有民也不便再劝说;
说了一声是。
便带着姝华和赵忍冬往排水道的方向走去。
潭州—————
思源县;
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
滚滚的浓烟夹杂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
慢慢升腾到半空中。
巴颜勒盯着眼前的大火。
双眼中倒映出刺眼的火光。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一个士兵骑着马从大火中飞奔出来。
身上还带了些灼热:“小王爷。”
“怎么样?”
“您放心,人全都在里面,一个没漏。”
“不会有人中途跑出来吧?”
“绝无可能!”
侍卫信誓旦旦的保证:“属下先将这一片的人杀了才放的火,这县令就是将火扑灭,这些人也绝无可能再活过来。”
“那就好。”
巴颜勒安心了许多。
只要这个村子的人死光了。
澹台肆就再也找不到解同心蛊的方法了。
他对着大火笑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身后的火燃烧的越来越旺。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暗处。
一个少年趴在土坑中不敢动。
双目含恨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待前方马队走远了。
他才敢从土坑中钻出来。
踏着夜色往林中深处跑去。
后半夜。
这村子里的大火终于惊动了思源县的县令。
一时间家家户户点灯起身。
拿着家伙纷纷朝着火的村子赶去。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等县令带部下赶到时。
这村子烧的连一间完整的房屋都没留下。
县令惊得站在原地;
反应过来双手摊开仰头大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
不敢说话。
县令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这大火将一个村庄的人都烧死了。
若是报上去,他也难辞其咎啊。
只是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起那么大的火?
村中居然一个活物都没能留下。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
垂眸间却看到地上杂乱无章的马蹄印子。
“这些是......”
他蹲下去伸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
隐隐约约闻到了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