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媛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翻身俯趴在床沿,手指揪住衣领紧紧按在胸口,喘息声在黑暗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蘅蘅......蘅蘅!”
等呼吸逐渐平复,她抓起矮柜上的手机,划到最近通话,点击排在第一位的号码就打了过去。
只是许久都无人接听。
挂断后又重新拨打,如此重复了六七次,她攥紧手机躺回床上,怔怔地看着从窗帘缝透进来的月光,心跳越发剧烈,心脏像是要破开胸腔,带来阵阵疼痛。
直到天光大亮,手机的振动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急忙接通电话。
“蘅蘅!”
对面传来一道无奈地声音,透过听筒有一些失真,也掩盖了其中的那丝不耐,“妈,你又做噩梦?”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熬了大半夜,沈媛的声音沙哑至极,眼里布满血丝,发丝凌乱地搭在苍白的脸颊,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任何人看了,都不会相信昔日高贵优雅的沈家大小姐,现在的姜家夫人,会变成这副样子。
“妈,都说了不要再叫我蘅蘅,大师说了这名字不吉利,要不然我当年也不会出意外......”
沈媛脸上表情一僵,又忙不迭应好,“好好,妈不叫了。小禹,最近公司很忙吗?你都好久没回来看看妈妈了。”
“我过阵子就回去了。先不聊了,我要去忙了。”
不等沈媛说话,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沈媛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愣了愣,又坐了一会儿,才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细瘦的双腿好像就快支撑不起她的身子,一步一挪地走到轮椅坐下,短短几步就快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推开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轮椅在地上滑动的声音正向走廊深处而去。
轮椅停在走廊最里侧的房间外,沈媛抬手握住门把轻轻下压,将自己重新关在一片黑暗中。
因为对这间房的布局太过熟悉,沈媛甚至不需要开灯就来到了角落堆放的置物箱前,里面堆满了旧物,都是五年前姜蘅出事后,清理出来的。
五年前,姜蘅爬雪山出了意外,当时躺在医院里迟迟不醒,生命体征又一切正常。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姜元安开始另寻他法,经人介绍托找了个大师上门。那人当时直指姜蘅的名字不吉利,与他自身磁场 不合。影响了他的运势,这才出了事。
沈媛一开始是不信的,姜蘅长到21岁,除了偶尔的小病小痛,再没出过什么事,她认为雪山就是一场意外,查不出姜蘅迟迟不醒的原因,那就换家医院。
折腾了几次,姜元安竟然偷偷替他改了名,沈媛当时斥责他封建迷信,却不想,当天下午,姜蘅就醒过来了,毫无征兆,就像是睡了一觉。
而沈媛也开始对风水玄学之事产生敬畏之心。
“切断与往事的联系,就当人生重新开始。往后余生,姜家子自会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因大师的一句话,姜家之前关于姜蘅的东西全部清理了出来。原本是要把东西扔掉,但沈媛却竭力反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抵触这件事。
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这些东西锁进一间房里,不得见光,更不能让姜蘅再次接触。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姜蘅”,有的只是姜禹。
沈媛就这么安静的待在置物箱的旁边。每次梦到姜禹出意外,而又不能亲眼确定他的情况,,沈媛都会进入这间不见天日的房间,只有离这些旧物近些,她的心情才会真正平静,就好像她的孩子就陪在她身边。
凌顶小区某栋二层小别墅里,姜禹挂断电话就把手机随手一扔,翻身朝旁边还没醒的人压过去,没多久,房间里又响起昨晚混乱的声音。
手机再次响起,姜禹停下动作,脸上的阴沉吓到了身下的男生,忍不住一颤,就被姜禹抽了一耳光。
“骚什么?”
脸上突如其来的热胀疼痛让陈玉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昨晚自己缠绵一晚的人,而姜禹却没再看他,抽离起身。
捞起地上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姜禹瞳孔一颤,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点了接通。
“爸。”
“姜禹,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管好自己。”
对面男人的声音平缓,甚至带着些温和,姜禹却像是被人揪住命脉,身上的戾气都收拢得一干二净。
陈玉侧目看去,就见刚才还极其强势的人透出一丝瑟缩,不明显,但他向来善于观察。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陈玉没有听到,但从姜禹的回话猜测,大概是这人昨晚跟自己厮混的事被家里人知道了。
陈玉朝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起身捡起自己的衣服换上。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侧,走到酒柜,随手捞了一瓶酒,又在餐桌留下字条,陈玉就离开了。
就当睡了只烂鸭。
结束通话后,姜禹回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皱了皱眉,抓起睡袍笼着,一路走下楼都没找到人,直到在餐桌上看见一张字条。
“拿了一瓶酒,就当你打人的赔礼了。”
姜禹抬头看向空了一处的酒柜,揉皱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而祁家主宅,天还未亮,汪正就带着人守在了门口。
“昨晚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汪助,我们一直盯着,一切正常。”
汪正再三跟保镖确定昨晚宅子的情况,又看向紧闭的大门。没有祁澜允许,他们不能擅自进入,只能在外蹲守。
从祁澜在A国突然吩咐他找人给宅子布下镇压邪祟的阵法,他就有些惴惴。祁澜从不是迷信的人,也不信什么风水玄学之说,会突然来这么一笔,只能是他碰到脏东西了。
这世间无奇不有,他没见过,不代表他认识的人没碰上过,因此这布局很快就找人改好了。
但昨晚看祁澜的脸色,也不像有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