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小心翼翼地将我引领到了郝夫人那间典雅而宁静的屋内。
踏入房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郝弦音正轻柔地将一勺勺药水送入郝夫人的口中。
待最后一滴药液被郝夫人咽下后,她又缓缓扶起郝夫人,动作轻缓得仿佛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婴孩一般,让郝夫人慢慢地躺回床上,并细心地为其掖好了被子角。
我轻步走到郝弦音身旁,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
“夫人如今情况如何?”
郝弦音闻声转过头来,眼中满是疲惫与忧虑,但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
“幸得云爷爷所开之良药,母亲的情绪已比先前安稳许多。”
“然而……恐怕也仅仅只是吊着这一口气罢了,至于究竟还能够支撑多久,实难预料啊!”
言罢,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她赶忙伸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见此情景,我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连忙伸出手去紧紧握住郝弦音略微颤抖的双手,安慰道:
“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切莫过于悲伤,务必要坚强些才好。”
“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所有的苦难终会过去,一切定然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听到我的话语,郝弦音微微颔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道:
“嗯,多谢关心。母亲刚刚服药后需要好好歇息,我们还是到外面说话吧。”
语毕,她轻轻拉起我的手,如同两只翩跹的蝴蝶,一同朝着屋外走去。
奶妈轻手轻脚地将那扇厚重的门缓缓合上,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惊扰到屋内之人。
然后,她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我们身后,一同朝着前院行去。
当一行人来到前院时,奶妈突然停下脚步,满脸愤懑地抱怨起来:
“咱们家小姐实在是太过善良啦!想当年,夫人和少爷可没少折磨、虐待她呀!”
“可如今呢?小姐却整日整夜连衣服都顾不上解下,全心全意地照料着他俩。”
“依我看呐,根本没必要理会这对狠心的母子,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爱咋咋的!”
听到奶妈的这番话,走在前面的郝弦音立刻转过身来,秀眉微蹙,语气坚定地制止道:
“奶妈,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讲啊!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照顾他们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而且,我衷心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好起来。”
说完,她双手合十,微微闭上双眼,虔诚地祈祷着。
见自家小姐如此坚持,奶妈不禁面露委屈之色,嘟囔着说道:
“我这不也是心疼您嘛,所以才忍不住发发牢骚,过过嘴瘾而已……”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呼喊声从众人身后传来:
“小姐,少爷的药已经熬好啦!”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正快步走来,原来是小穗。
郝弦音听闻声音之后,微微颔首示意,她那美丽的面庞之上,神色宛如一池静水般波澜不惊,轻柔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们先行一步吧,我即刻便会赶至。”
话音刚落,得到指示的小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一般,乖巧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轻盈地转身离去。
当她与郝弦音侧身而过的时候,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然好奇地扭过来,快速地朝我瞥了一眼。
接着便双手稳稳地端起那个盛放着热气腾腾汤药的托盘,步履匆匆地朝着少爷所在的房间飞奔而去。
看着小穗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我不禁转头望向身旁的郝弦音,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
“弦音,少爷竟然也生病了吗?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及此事呢?”
郝弦音的目光稍稍偏移,落在远处的某一点上,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嗯,就在那天你身体抱恙在家休养之际,我本不想因此事叨扰于你。”
@恰好那时镇上有位大夫前来我们府上处理事务,于是我便请他顺便为少爷诊断了一番。”
“据那位大夫所言,少爷的病症乃是由于精神遭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所致,但目前尚无特别有效的医治之法,所以只能暂且开了一些药物让其服用调理。”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少爷的病情也感到有些无奈和担忧。
就在我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刺耳的骂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哼,就数你家医术高明不成?难道咱们村里所有人生了病都非得巴巴地跑来求着让你们家给看诊吗?”
“我们家小姐花银子去请其他的大夫过来瞧瞧病又咋啦?”
“犯得着你来责怪我们家小姐嘛!再说了,那个所谓的神医我们也请了,可是我家夫人那病情不也是丝毫未见半点好转的迹象么!”
“我看“神医”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我心中一惊,赶忙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小穗正双手叉着腰,怒目圆睁地对着我大声叫嚷着。
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让人不禁有些心生畏惧。
“小穗,不得无礼!赶紧给我退下!”
郝弦音威严的说道。
听到这声呵斥,小穗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然后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