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陈醉,忽然感觉有些疲惫,不单单是因为在他的时间线里,三天两夜只睡了韦尔斯港口的那一小会,更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失忆变故和失去电力供应的黑暗。
回归之前陈醉想过现实会有灾难降临,会有异界生物大规模入侵,会有文明崩坏,甚至想过辛悦死在灾难中,自己的家被毁,唯独没想过,对方竟然不认识自己了。
在陈醉的人生中,他一直是很寡淡的活着,在有人的地方,会跟大多数人打好关系,看起来有许多朋友,在考上大学后,更是因为真心的喜欢,因为爱情,谈过对象。
但是无论朋友还是对象,最后总是会走散,会剩下他独自一人。
陈醉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怪父母么?可是小学开始他就是很正常的样子,有没有父母不影响他上学放学,做作业玩游戏。怪福利院么?人家从未干涉自己的自由,出了事还会来摆平。那怪自己天生怪胎,身体残疾,智商异常?调皮捣蛋?都没有,他小时候就是个五官清秀端正、四肢健全、说话走路正常,甚至都没父母给他机会调皮的小孩而已。
但是他就是病了,虽然没人告诉他,但是他听得到。
第一次父母和福利院里的白大褂同时在场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其中那几个词汇一查就知道了
“抑郁症、精神分裂症”
还有他们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听力多强。
“得其中一个很正常,但是你们孩子得了,这不太正常,基本不会有同时存在”
“同时存在一般也是先精分,然后消极的那部分发展为抑郁。而你们孩子,是先发现的抑郁才发现的精分”
“我们知道我们的缺位太严重,都是我们的错”
“两位不要这么说,你们孩子这个情况,不管是家庭正常幸福,还是孤儿,都很难出现。甚至单独在精分的角度,小孩子得这个一般是因为父母太严太暴力或者管太多。”
“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
陈醉当然查了百度,也看了很多书,刚开始,他觉得医生说只能吃药,是错的。至少他相信一定是错的。
但是后来的某一年他又听到了别的话,那是他十岁那年
“他父母不来了?哦,再也来不了了啊,唉,也是烈士遗孤了。”
“我们这个组织,失踪不能算的,另外组织上和政府通过气了,其他的待遇和医疗一样,也不会变,就每月正常用药吧,反正都是口服,他也发现不了。”
“其实他的检测结果慢慢正常了,可能一两年长大成熟后,可以痊愈。他这次的反应,正常小孩也会有,这样反而是好的,说明变得正常了。”
“你是心理医生,你觉得这两个问题,痊愈?你自己信吗?当然了,程序正义即可,只要检测结果报告合理,那该咋样咋样。”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们不是应该去调查大人么,这小孩出生就在监控底下生活,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医生,不该问别问,你甚至没在他面前跟他说过话吧,别想别的,研究他做的测试就好。”
“好,那我问个该问的,如果他的所有逐步好转到痊愈,都是他按照合理的进度进行的计划呢?是他让我们的检测结果,显示他痊愈的呢?”
“那就是痊愈,我们只要有依据的结果。”
。。。。。。
已经躺下的陈醉看着天花板,又想起了辛悦的话
“年初的时候结束了调查”
“我也参与过这个房间的调查”
“本来应该直接交给你的,但是你那时候才十岁”
“我爹说找到那个大力呆子,他会帮你的”
。。。。。。
“唉,要不接受吧,你说呢?”突然一个低声的呓语在卧室响起。
“或者,你们说呢,我知道你最强大,你其实能说话,不是么,你觉得很棒对么!嗯?他吗的初中住校开始,那时候我们已经不是随时在监控下生活了。
就该是我来生活。
来什么,不会说人话的变成暴力狂么?!怎么不是在监控下?
我怎么不会说话?我怎么不会,我就是你,我也是我,我怎么不会说话。
算了,每次你们都吵,吵完我就去网吧,唉。我承认我们都是我,下一次再吵最好各自问一下。
我们是作为人,还是疯子。。。。”
剧烈的争吵在卧室回荡。
“好了,停一下。”
砰砰砰
这次没有新的声音回答。
陈醉揉了揉头被自己敲痛的头,又自言自语道:“废话,当然没人回答,唉,不会腹语的疯子,不是好精神病。”
来到卫生间镜子前,陈醉没有开灯,他看着镜子里只有轮廓的黑影,又看了下前面洗澡换下的衣服,打开水龙头开始了清洗。
冬天的南方,水真冷。
恍惚间,陈醉觉得这就像是个普通的冬日夜晚,只是全城停电而已。
来到阳台看着天上的漆黑,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这让陈醉觉得挺糟糕的,如果末日灾变是真的,虫子呢,危险呢。
如果无限穿越是真的,那奖品呢,超能力呢?
下意识的,陈醉捶了一下阳台的栏杆。
吱嘎~
看着扭曲的栏杆,还有手上的纳戒,他突然感觉好多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陈醉听到了咯啦咯啦的声音,像是有好多石头摩擦着楼面的瓷砖。看向扭曲的栏杆下方,那是辛悦的阳台,但是并没有看到人在阳台上,反而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蜘蛛翻越了35楼的阳台,消失在了客厅方向,只留给陈醉一个布满棘刺的背影。
陈醉立刻冲向客厅沙发,刚拿起战术套装,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陈醉的心脏,瞬间就如被一只手攥紧一般。
陈醉立刻冲向大门打开,巨大的力量爆发将楼道的瓷砖踏裂。
一步,砰
陈醉冲进楼梯间,来不及刹车,靠撞击墙壁减速后跃下楼梯。
两步,咚
陈醉沉重的砸在地面后,直接冲出楼梯间,就看到了辛悦的家门。
嘶~~
辛悦家的防盗门上,趴着一只通体黑绿相间的巨大蜘蛛,已经用小臂长的两颗巨大尖牙插入门的上沿,伴随着刺耳的“咯吱”声,正在八足用力撑墙,试图撬开大门。而门内似乎传出了左轮的枪声。
一瞬间,陈醉脸上青筋暴起,瞳孔泛红,以最大的力量冲撞向与防盗门齐高的巨型蜘蛛。
五米不到的距离,一秒不到的时间,牙齿插在门缝中的蜘蛛根本不及反应。
陈醉纳戒中的枪械已经取出。左手AK右手霰弹枪,整个人像一柄钢叉一样射到了蜘蛛身上,两把热武器竟然如冷兵器一样,斜向上插入了蜘蛛滚圆的腹部。
“喝啊!”
肩部抵着两把枪的陈醉,向左倾斜了身体,左手一边扣死了扳机,一边使出最大的力量将AK往蜘蛛身体更深处捅;右手则是扣动两次扳机后,将霰弹枪收回了纳戒,抽出右手,手上就出现了一枚高爆手雷,咬开拉环,再次顺着蜘蛛腹部的洞口伸进去,稳稳的塞在了蜘蛛腹部的一处组织构造凹陷处。
猛地瞪腿后退的同时拔出了左手和手中的AK,背部着地,重重摔在了楼梯间门口。此时黑绿色巨蛛已经拔出了巨大的尖齿,狂乱挥舞着八足,转过身就要冲向陈醉。
见到腹部已经被自己倾泻了一梭步枪子弹的怪物竟然还有战斗力,背部和核心同时爆发,原地弹向楼梯间的同时,伸手抓住了最近的东西——楼梯间的防火门。
“啊啊啊啊!”在一阵狂吼里陈醉将楼梯间的安全门扯了下来,而此时两条蛛腿扒住了门口,黑绿色蜘蛛的头探进楼梯间就看见了罪魁祸首,巨大的齿和两个前肢,直接向着陈醉袭来。
陈醉并没有多余动作,只是抓住门框两侧立在身前,借着蜘蛛的巨力靠在了墙上。
呲!呲!
两根蛛牙直接穿透了安全门,其中一颗更是余势不减直接打在了陈醉顺手戴上的战术头盔上。
陈醉只觉得被杠铃砸在了脑门上,猛烈地撞在了墙上,头盔更是在巨力下被弹飞砸在了天花板上。
蜘蛛还待抽出巨齿再来一下,腹部的高爆手雷就轰然炸开。
一股不亚于黑绿色巨蛛冲击力的力道袭来,陈醉下意识的靠紧墙面,半跪着的膝盖和手肘牢牢顶住了安全门。
啪啦啪啦,pia,pia
这是蜘蛛的内脏、体液软组织,被爆炸炸飞甩在墙上、天花板上,还有门上的声音。
砰砰砰,突突突
这是坚硬的几丁质甲壳插入安全门和其他墙体的声音。
陈醉根本没空看蜘蛛的下场,猛地推着安全门前扑,双手撑地就是个前滚翻,来到了楼道,看着蜘蛛挣脱时带掉了三分二的防盗门,陈醉直接冲了过去,一个鱼跃从开口跳进了房间。
落地起身后,陈醉立刻向着还有巨大金属交鸣声传来的书房冲去。
还有枪声!
陈醉知道蜘蛛是不会开枪的,心中更加激动,大声吼道:“辛悦,撑住!”
吼声似乎惊动了蜘蛛,但是铿锵之声仅仅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响起。
转过拐角,陈醉就见到一只比黑绿色蜘蛛小一圈黑色蜘蛛,正在用两根巨齿,狠狠地刺着一个已经被扑倒的大型钢制保险柜。
只一眼,陈醉就看出保险柜门并没有关死,而是有人在内部牢牢拉着,随着一次次蜘蛛攻击的巨力颤动着。好在蜘蛛不认识保险柜门,不然以他们的巨力,只要面朝下举起保险柜,人就得掉出来。
陈醉再次取出AK,插上新的弹夹,扣动扳机。
随着火舌喷吐,陈醉发现有一半的子弹打在蜘蛛身上,竟然似乎被一层立场挡住,但是更多的还是打在了身上,步枪的高速射击下,瞬间就有零星的液体溅出。
嘶!~
蜘蛛吃痛,放弃了开罐头,八足像螃蟹一样,一个横移就上墙,紧接着以让人头皮发麻的方式,无视重力的通过墙和天花板间爬行,将獠牙对准了陈醉,就发力扑来。
陈醉见状立刻猛地一蹬,再次用背部着地方式向后滑行,途中依旧将AK吐出的火舌对准着蜘蛛。
咚的一声,蜘蛛落在了陈醉脚前,巨大的前足甚至不足五厘米,就可以插到陈醉的鞋底。
陈醉立刻又蹬向了左侧墙壁,向着客厅滑行。
下一秒,黑色蜘蛛就炮弹一样落在了客厅边的墙上,与地面九十度垂直,挂在墙上的盯着陈醉。
此刻一梭子弹刚好打光的陈醉来不及换弹夹,也不敢起身,心念一动切换成了霰弹枪,上面还沾染着外面黑绿色蜘蛛体内的粘液。
咔嚓、咔哒
陈醉一折枪管完成了退弹上膛,毫不犹豫的对向了黑色蜘蛛。
蜘蛛也在弯曲八足,似乎就要蓄力扑过来。
然而下一刻,黑色蜘蛛却反身扑向了阳台,八足晃动消失在了阳台边缘。
陈醉见此立刻起身冲向书房,搬起了保险柜。
刚想拉开柜门,保险柜门就自己打开了,然后半身染血的辛悦直接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