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赝端详着手中的墨:“这可以和学院的墨平起平坐了按照我现在的那点银两可是买不起这么好的墨的”
“谭盟叫人打成重伤了。”
“什么?竟然叫人给打成了重伤?”郑赝的注意力从墨中离开,惊诧的看着祝文清:“不管怎么说,他的身边没有护着他安危的人么?”
郑赝并不担心谭盟说出什么因为她笃定,谭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审他的人是什么身份。
“她毕竟是我院子里婢女的先生,我该去看一看的。”
“好啊”
祝文清看见谭盟这浑身是血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郑赝的手笔,但是谭盟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都不是啰嗦的人,毕竟尴尬的氛围解除了也不至于婆婆妈妈的在说点什么,又不是什么情郎和他废话干什么?
郑赝从家里掏出来了珍珠,带着她去了祝府了。
因为有了八皇子的那个所谓什么美人计,现在郑赝也能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祝家了。
而祝家的祝文清宅院的偏房中,躺着的就是重伤的谭盟。
祝文清温和的叫郑赝进了偏房就看见了谭盟半靠在床榻上,好像看着什么地方出神。
祝文清开口提醒:“你瞧瞧,是谁来了?”
谭盟应声望去就看见了,郑赝那张笑吟吟温柔柔的脸,就听见她乖巧又温柔的叫了自己一声:“谭先生,听二公子说你受了伤,我今日来瞧瞧你。”
谭盟见了郑赝的那一瞬身子就绷紧了,一股莫名的心虚窜了起来。
而谭盟自己也清楚这次的探望并不是简单的探望,自己若是此刻露出了什么可疑的马脚绝对活不过今晚。
“是....”谭盟看到了郑赝的身后看到了珍珠:“原来是郑娘子,那日你请我给你家的姑娘讲课,还送了我一件夏衣,有劳您还记挂着我。”
“家里的姑娘念着你教了她们几天的情谊,珍珠代表她们来慰问你几句”说着把手按在了珍珠的身后轻轻的推了推。
珍珠心中知道这是姑娘要让自己圆一圆,装一装,做一做戏。
可珍珠哪里会演戏,只能装模作样的说几句话,郑赝也清楚家里丫头的本事,在珍珠和谭盟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时候。
郑赝开始和祝文清闲谈:“恭喜啊,家里马上就能添丁了,听说已经请了探问婆子来看?是一对儿姑娘。”
祝文清的注意力被郑赝分走了:“还好是个姑娘,若是个男子,我手上怕是要有人命了,毕竟是祝家的姑娘,接近府里来好好的照应着,教养着。”
不过说到这儿的时候祝文清苦恼的样子:“但是也要从小灌输,姑娘也是厉害的,万一将来听了她爹的话恨上了我可怎么好。”
“哦。”郑赝倒是不咸不淡的
“哦?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
“生男子捂死,生女子养着,你觉得女子的危险程度低于男子,虽然开创了女子学院但是怎么着也翻不出什么大天来。”
祝文清沉默了,可是祝文清觉得自己没有轻视女子因为大虞律法说了自己不可以轻视,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轻视女子呢,难道生男生女都捂死?
“我是觉得...”祝文清不情不愿的叹一口气:“好吧,那都捂死。”
郑赝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文清倒是不避讳的面对自己的心里的感觉:“我知道,我只是恼羞成怒了,你说的可能没错,说到我心里了,我接受不了祝文远那一房有任何可能翻身的机会。”
郑赝这次是真的懊恼了:“我真是罪过,我真是嘴欠”
祝文清淡淡的:“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这两个孩子呢?”
郑赝不敢说话了瞥了祝文清的八宝手串一眼:“随缘吧,随缘。”
祝文清送郑赝出府的时候沉默着到了门口的时候问了郑赝:“要不然是男是女都留着吧。”
郑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改主意了?你不要说是稚子无辜,我可不信你是什么良善之辈。”
因为...因为发现自己是因为大虞律法而不轻视女子不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一句男的捂死,女的留下,所以在我的心里,女子被自动的定义为弱势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而且不止我一个,虽然大虞历代不可废的条例就是不轻视女子,但是能做到的没几个,心底里是不服气的,因为他们...”
祝文清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我们觉得,乾坤颠倒,有悖伦理纲常,我常会听见女子应该如何,女子如何...时间久了虽然有大虞律法,但如果在她们身为姑娘的时候就给她们灌输思想时间长了,就觉得理所应当了,这这个律法就自动不存在了,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中的一些人在恐惧。”
祝文清说的认真,好像真的是在反思。
而郑赝这个时候才停下脚步,第一次认真的去看祝文清。
垂在身侧的手指局促的动了动,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不是因为自己的惩罚求饶而是坦荡的直视,去面对。
从前自己听见过不少所以对于男女地位一事很敏感,因为敏感,所以痛苦,因为现在一些声音越来越多了
因为自己也会弄不清楚男子女子地位而痛苦,左右摇摆幸运的是,陛下一次次的给自己底气,陛下的相信,可就算是这样自己还是会痛苦
她想要的不止是不轻视,不轻视和尊重是不一样的。
所以听见以后会下手惩罚,重罚,告知自己,警告自己,告知对方,警告对方,大多是饶命知错,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保命所以才失言。
而眼前的祝文清真的认真的听自己说的话。
“所以抱歉。”祝文清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
“多谢”郑赝轻声回了一句:“等孩儿出生了,请我喝酒吧”
至此因为祝文清的不逃避叫林玉萧觉得他可以做朋友
两个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论真心还是假意,但林玉萧看出来他是走心的。
郑赝问身边的珍珠:“珍珠,你觉得,祝二公子是什么样的人。”
“奴婢觉得祝二公子是个好人”
郑赝笑了:“好人么,他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人。”说完郑赝又笑了,笑的愉悦,笑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