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对用兵细节向来不大关心,不过听着是小事,而且老国公难得上本,于情于理也该答应。
“准了,众卿以为派何人前往合适啊?”成帝此时还未意识到这句话为自己带来的苦恼。
随即朝堂上两方阵营的人立刻察觉到了机会,相同的言辞是这样的大事必定要派身份尊贵者前往,不同的是拥护不同的人。
太子和弈王的人立刻开始了斗法,拥立自己的主子。
成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次他并不偏心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拥有实权的皇子都不该染指军队。
“事情就这么定了,人选再议,退朝。”成帝一挥手结束了朝会,甚至这是早朝的第一件事,导致后面的事都没得议。
朝会散了之后皇帝将沈自在留下,问他:“你觉得该派谁去?”
“臣以为这般代天狩猎的重要差事唯有太子殿下有资格,若是换了弈王便是越俎代庖了。”沈自在说出心中想法。
“朕知道你一心想维护正统,可你要知道储君毕竟还不是君,若是纵他势大,这朝廷还不是要大乱?”成帝与他讲理。
沈自在倒是有往心里去,但嘴上还是道:“陛下言重了。”
“有没有言重你心中有数。”成帝让他起身又道:“你放心,朕这次也不会准弈王去,他还要操办太后寿辰呢。”
沈自在放心了些。
“那你说除了这两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选?”成帝再问:“你这个礼部尚书也给朕出出主意。”
沈自在陷入了思索:“按说这般彰显皇恩的差事都是用身份贵重之人,若是太子与弈王不可,那最好还是从其他皇子中选。”
“嗯?其他皇子?”成帝好像打开了新思路,让沈自在坐下。
他的成年皇子倒是不少,但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封了王远在封地,三皇子是弈王,五皇子便是太子。
六皇子倒是尚未分封,但身有残疾,再往下便有七八皇子早夭,便只剩下一个九皇子,年仅16岁,尚未封亲王,名叫李睿。
“你说睿儿?”成帝提到这个混世魔王也是头疼:“这孩子聪明归聪明,就是总没个正形。”
他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并非没有考虑。
皇子年幼,不仅对皇权造不成威胁,甚至能够用来制衡如今的朝局。
“若是皇子不成,那边只能是派阁臣或者兵部尚书,或老国公爷。”沈自在将脑中的人选都说了之后道:“再没别人了。”
想到这些人对自己的威胁,成帝还是更倾向于李睿,左右多派几个人看着就是了,他倒不至于太过分。
在太子和弈王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圣旨便下来了,命九皇子李睿前往北境代天子酬军,副将是请战北境的镇国公世子萧启。
李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顿时被黑了下来,比锅底都要更黑些。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哥哥要抢他的皇位不算,现在又要扶持另一个了吗?
一个他斗起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么能又来一个?
虽然李睿现在还小些,但父皇也正值壮年啊,等他长大还不容易?
李恒只觉得天都塌了,见到来上课的沈自在便问:“沈师傅,陛下留您说什么了?”
沈自在一五一十的说了。
“父皇担心我势大?他就不担心我被人压死,弈王一家独大吗?”李恒听完甚至被气笑了。
知道父皇偏心,可没想到就能偏心成这个样子。
“好在弈王也去不成,殿下宽心便是。”沈自在安抚着。
“也就这个还勉强算一点安慰。”李恒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登上大位的路更难更曲折了。
明明一个多月之前他还是大势所趋,怎么情势急转直下了?
刚刚在朝堂上赚了些声名,如今又来这么一出,感觉之前都是给旁人做嫁衣了。
“九殿下生性顽劣,想来不会威胁到殿下,殿下只需稳扎稳打,不怕没有出头之日啊。”
李恒此刻心浮气躁压根听不进去这些,但还是装模作样的道:“多谢沈师傅宽慰,对了师傅,沈妹妹最近过得如何?”
“多谢殿下关心,她好着呢,就是时常担心殿下,还嘱咐我进宫来替她向您问安呢。”
“那就好,她送来的银子本宫收下了,沈师傅见到妹妹劳烦替本宫谢谢她。”李恒感慨:“她心地真是太良善了。”
一万两银子,出手是真阔绰啊。
“是,老臣一定转达。”
李恒又叹了口气,看来指望不上这师傅出什么好主意了,只能暗示沈璃送口信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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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她建议外公上本的,毕竟只是花点钱,赚来的士气比钱可重要太多了。
老国公萧战只是略微想了想便觉得是个好办法,而想要事成必须他亲自出马,不然走了弯路可就很可能无法改变结果了。
于是便有了早朝那一幕,虽然上一世没有这些事,但她肯定皇帝不会答应,所以她送给了父亲一个锦囊。
本来沈自在并没有在意,看过纸条之后就扔掉了但女儿绣的锦囊还是带在了身上,直到皇帝否定了太子之后,他脑中便出现那纸条上的内容。
只有两个字‘九王’。
沈自在当下了然,于公于私九王都是最好的选择,不然若是时间拖久了一旦落到弈王手中,可就亏大了。
于是他引导成帝向皇子中思考,果然适合的只有九王李睿一个人。
她此番谋划是为林婉儿,顺带给李恒制造点压力,让他最近都别想睡好。
与李恒同病相怜的还有郑嫣然,她最近是吃不好睡不好,没日没夜的练习,而且除了上次深夜借书过后,她就没单独见过顾长安了。
顾长安好像不需要去书房办公了,每每回来只回正房,她总不能当着沈璃的面勾引吧。
这让郑嫣然十分着急,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被累垮了,甚至人都没见过几面。
晚上沈璃躺在床上问:“夫君,你说为什么她还不走呢?她究竟图什么玩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