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见段织锦如此自信，不知她又拿到那些人什么把柄，可既然此次商谈目的不是奔着他们商队，那他又管别人死活。
“段小姐，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段织锦见已经镇住场，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那就无须再紧逼下去。
“既然你们拿不出钱，我也拿不出货，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不要钱，你们也别要货。”
乍听起来很公平，双方也都没有损失，可既然是谈判，不谈点好处出来心有不甘。
卡尔心知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可还故意透露出一丝不满。
“你意思是要合约作废？”
段织锦深谙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道理。
“先前这张合约作废，我们再另立合约。”
卡尔心思急转，多少也能猜测对方是要给点好处，可并不急着表明态度。
“哦？说说看。”
段织锦心下思忖，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还能给对方利益最大化，这样双方都满意，才能速战速决。
“我既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你们之前交了钱，那我应该也要交货。”
卡尔先是一怔，眼前这个女人心思转的太快。
“你说的钱是指之前合约上的定金？”
段织锦赞赏的对卡尔点头。
“不错，虽然只是定金，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猜这钱也不是他自己的吧。”
费尔巴哈涨红了脸，欲言又止，既觉得自己被羞辱看不起，又尴尬自己是真没那么多钱。
段织锦看他反应，确认了自己所想。
“既然你们交了钱，那我就按照这钱的数额交出相对等的货。”
卡尔瞬间领悟，这钱既不是他们的，还能白得一大批货，相当于空手套白狼。
而她不仅没有损失，还卖了十万两的货。
计策是好计策，利益也相当诱人，可就是不知费尔巴哈和那些人之间又是怎么谈的。
“你个蠢货，不会和他们之间也立了什么合约吧？”
费尔巴哈目光闪躲，开始支支吾吾：“是写了一张字据，他们说我们之间的谈话是君子协议，到时我只管去拿货，他们自会有人陪同，而违约金也不会真的到我手上，他们事后承诺会给我分几成利。”
卡尔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大骂道：“你个蠢货，做坏事还要给人立字据！”
费尔巴哈摸着被拍疼的脑袋，小声嘟囔着：“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去找别人了。”
卡尔气当即又一嘴巴子抽过去，也是动了真怒。
“你个见钱眼开的蠢货！这次事了，自己滚出商队！”
段织锦生怕他们再因为这事儿反悔，赶紧抬手阻止。
“卡尔阁下先消消气，所谓双刃剑，伤人伤己，他们手中这张字据何止是费尔巴哈的把柄，也是他们自己的把柄。”
卡尔已经见识过段织锦的心思活络，听闻此言，料想又是有了什么主意。
“哦？说说看。”
段织锦嘴角微微上扬，自信的一挥衣袖，用手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便是陷在这个圈里的当局者，对于你们来说是把柄，可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他们的把柄。”
卡尔只一愣神，又瞬间意会到了她的意思，可真是局中局。
“你意思，不止想要费尔巴哈手上的合约，还想要他和那些人手上的字据。”
段织锦想了一下，没有先回答，只肯定的说道：“我想那字据上定然不会言明那十万定金的真正用途。”
费尔巴哈虽然惊讶，可还是点头。
“不错，字据上写的是我借的，若到交期归还不上，就要按照十倍金额赔付。”
段织锦了然，双刃剑的道理那些老狐狸自然也懂，又岂会把自己的把柄轻易交给他人。
“那这字据其实就是借据，至于这君子协议，大家心知肚明，你若按照他们计划行事，到时借据自然失效，若你不听话，这借据就是你的软肋，而你无论是为了那几成利，还是为了不倾家荡产，最后只能选择配合。”
卡尔听明白后，暗骂这些中原人老奸巨猾，只拿着他们的把柄，自己却没有任何把柄可拿捏。
“既然他们滴水不漏，这字据对你还有什么用？”
段织锦微笑的摇头，面上也一派淡然，可胸有丘壑。
“先把我和费尔巴哈之间的合约给我，我再把定金给你们退回，你们一起去把钱还上，并要求他们归还借据，然后再把借据给我，至于我有何用，暂时不方便透露，不过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吗？”
卡尔思索着，原本还想谈些好处，可谁知，竟是两处被拿捏，字据那边好说，只要把钱还上就能一了百了。
毕竟白纸黑字，有借有还，而所谓的君子协议只是口头协议，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那和交代自己的罪行没区别，他们到时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这合约若是处理不好，真被段织锦告去官府，无论最后官司输赢，商队名誉都会受损。
更何况他们一下还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到时案情明了，官府再有意偏袒，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依段小姐所言，我陪费尔巴哈走上一趟，去把字据的事情解决。”
“好！”
段织锦喝彩一声，又把手一伸，微笑道：“费尔巴哈阁下…”
费尔巴哈苦着脸，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合约，本以为还有什么好处捞，没成想是白费功夫。
段织锦淡定的伸手接过，可内心激动不已，这合约要真正拿到手上，危机才算解除。
无论是否真去告官，还是真有那些人的把柄，不过是为了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让他们产生假想，说到底一切只是空谈，她也并没有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只因她一开始就镇住了场，又一直成竹在胸，才会让他们信了那些话，才会一直在心里衡量利弊，从而选择损失最小化。
段织锦把两份合约收好，突然那十万两定金又不想退了。
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互补，有强就有弱，她现在越强，对方就会越弱。
“我帮你们解决了字据的事情，也不追究你们商队的责任，那你们是否也要再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卡尔一愣，虽然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可也知道不能认同她的话。
“我们只是互相帮忙，现在双方问题都已解决，你再提出要求，我们没有义务答应。”
段织锦先是好笑的摇头，突然又目光一凛，盛气凌人。
“交期一到，我就去告官，不论官司输赢，我只要拖着便好，到时先不说你们商队的名誉，就只说你们不能及时的拿到违约金，依照字据你们还要另外赔付他们十倍违约金，卡尔阁下，你意下如何？”
卡尔一恍神，瘫坐在椅背上，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先是取得他们信任，又套取关键信息，最后翻脸无情。
到时他们拿不到违约金，那些人就会得不偿失，还不得从他们身上捞回来。
“需要我们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段织锦不以为意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之前为了交货，庄子上日夜赶工，现在存货有点多。”
卡尔瞬间领悟，真的好想骂娘，可又反驳不出话来。
如今合约作废，而他们又不是真的要货，那已经做出来的，不卖给他们还能卖给谁？
“有…有多少？”
段织锦轻笑一声，又好心的说道：“即是请你们帮忙，那我也不好意多卖，就做出多少卖多少吧。”
卡尔眼睛一瞪，这还叫不好意思？这是拿他们当冤大头了！
“我身上的钱差不多都已经收了货物，若是量太多，我也吃不下。”
段织锦好笑的摇摇头，又促狭的说道：“你吃不下，你们商队还能吃不下？”
卡尔脸色一变，没有说话，直接给了费尔巴哈一个大比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