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闻言,心中又是酸又是妒恨,就差把牙给咬碎了。
老四如此心狠无情,冷落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偏偏还要费尽心思地去争宠讨老四欢心。
胤禛他凭什么?
眼下柔则还对胤禛心存侥幸,等她彻底看清胤禛的真面目后,就会死心了。大阿哥心想。
在此之前,自己送柔则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让她感念着自己的好处,倒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大阿哥压下心中的妒意,眼里浮现出对柔则的怜惜之色:“既然是格格相求,本王自当答允了。”
而柔则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果然如此有魅力,可惜大皇子早早就立了嫡福晋,不然的话当初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备选项……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为了避免惹人耳目,柔则再一次叮嘱过大阿哥,不要让胤禛知道引他去倚梅园是自己的主意后,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大阿哥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在她离去的背影上流连,直到柔则经过一个拐角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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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丝竹阵阵。
胤禛饮下了第三杯青梅酒后,有些薄醉之意。
此刻宫宴已经接近了尾声。
大阿哥打量了一眼正在与宜修谈笑风生的胤禛,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四弟,听闻倚梅园的梅花开得正盛。别的地方以腊梅居多,唯独这倚梅园种的是玉蕊檀心梅,这酒也吃的差不多了,可要同去一观?”
胤禛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大阿哥和他的关系一向不算亲睦,显然他也没料到大阿哥会突然出言邀请。
他并不喜欢大阿哥此人,但碍于手足情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似乎又不太好…
一旁的十三阿哥说:“四哥,你一向喜爱梅花,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方才喝多了酒,此刻也有点闷。”
十三弟是宫里为数不多和胤禛关系亲近的皇子,见他这么说,胤禛也不再推拒,答应了下来。
“宜儿,你要一起去吗?”胤禛悄声问身边的宜修。
宜修含笑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妾身就不去了,四爷要去的话记得让苏培盛多给你带件披风。”
胤禛笑着点点头,三人从席间起身离去。
酒过三巡,宫宴上的众人相谈甚欢,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离席。
倚梅园离得不远,不多时,胤禛就走到了。
此刻夜色深深,皓月当空,一树树红梅犹如犹如天边的云霞般鲜艳。
被腊月里的风一吹,胤禛方才的醉意也醒了大半,他难得心情大好,走上前去细细观赏。
疏影横斜水清浅,当真是一幅好景致。
一簇簇红梅间,掩映着一道素白色的人影,似乎是一个女子,隐隐约约能听到她在小声说些什么。
胤禛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他抿唇不语,此人柔婉的嗓音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映衬在夜幕与树影摇曳之间,柔则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的许着愿。
“菀菀无福,不能为四郎诞下子嗣,还因自己一时任性而惹得四郎厌弃。菀菀不奢求能与心上人白头偕老,唯愿四郎平安康健,信女愿日日斋戒,替四郎祈福。”
她缓缓睁开眼,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在她姣好却略显落寞的面庞上投下一片细密的影子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月色轻声道:“只希望从今往后,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清辉洒落,衬得柔则一袭白衣平添了几分出尘。
胤禛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里,一直以来对眼前之人的隔阂疏离,在一瞬间仿佛被什么轻轻击溃了。
十三阿哥安安静静地看向自己的四哥,而大阿哥只觉得心里醋海翻腾——胤禛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胤禛犹豫了一下,抬脚向柔则的方向走去。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柔则这才装作慌乱失措的回过头。
二人四目相对。
胤禛的眸光微闪,眼底难得有一丝动容。
至于柔则,在与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便触电似的移开了。
她垂下头,面上浮现出窘迫羞怯之色,心里却在暗暗得意:为了今天自己筹谋了这么久,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四…妾身给四爷请安,给二位王爷请安。”柔则依旧低着头,福了福身轻声说道。
十三阿哥很有眼色地把大阿哥拉走了。
胤禛上前一步,握住了柔则的肩膀。
许久不见,面前的人清减了不少,寒冬腊月里,柔则穿得略显单薄,更隐隐约约衬得她那腰身纤细的盈盈一握。
“怎么穿的这样少?”胤禛开口,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情。
柔则原本苍白的脸红的仿佛能滴血,她小声道:“都是妾身不好,惹得王爷担心了。”
胤禛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你方才许愿时唤本王什么?”
柔则又羞又窘:“妾身僭越了,求王爷恕罪。”
胤禛却不以为意地一笑:“没什么,本王很喜欢,你日后也可以唤本王四郎。”
“真的?”柔则惊喜的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刚刚是不是自称菀菀?菀菀,是你的小字么?”胤禛继续问。
“是…”柔则咬着嘴唇,声如蚊蚋。
“菀菀,这么久过去了,你瘦了很多。”胤禛低声道。
“四郎不来看妾身,妾身还以为自己彻底惹四郎厌弃了,所以日日难过,也吃不下饭…”
胤禛笑着在她的鼻尖上捏了捏,把她揽得更紧了些。
十三阿哥拉着大阿哥回到席间后,将方才在倚梅园的见闻说给了宜修听。
“哦?看来一会散席过后,不用等胤禛一块回府了。”宜修淡淡一笑。
她的嫡姐销声匿迹了那么久,终于给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果然,宜修抱着弘晖先回到王府后,过了许久,胤禛才携着柔则姗姗回府,更是直接歇在了听泉阁。
宜修望着夜色若有所思,只怕柔则这次复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棘手。
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有意思。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