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群少女往水淙闺房走去的路上,就有人问道:“小郡王那样高傲的人居然还会给牛妹妹做风筝啊?
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真是不一般。”
牛晓绮用帕子掩着嘴笑道:“曹姐姐快别这样说,他不过是看在我是他表妹的面子上才如此的。”
曹家姑娘笑道:“你快别弄鬼了,你算他哪门子的表妹,不过是跟着裘姐姐才那样叫的。”
牛晓绮脸上升起一抹红晕,“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让他做他就答应了。
下次姐姐也试试看,说不定表哥也给你做了呢。”
曹家姑娘甩了下手中的帕子笑道:“罢了罢了,我可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没得自己去碰那样一鼻子灰的。”
众人一想到水溶平素的作风,也都笑了起来。
黛玉不知道水溶是怎样的人,但是和老王妃以及水淙打交道这么久,知道她二人都是性子直爽,极其平易近人的人,可是听起来这位小郡王似乎并非如此啊。
不过她也听得出来,这位牛家姑娘和小郡王的感情是不大一样的。
别的不说,刚才独独是她同小郡王说了两句话,其他那些姑娘们似乎都不敢和他开口呢。
可是刚才他捡到自己东西时,看起来也没有那般吓人嘛。
黛玉心里胡乱想着,一抬头已经到了水淙的院子。
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一眼看过去红彤彤的一片,特别喜庆。
不管是前来做客的亲朋还是家中忙碌的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受到这样气氛的感染,黛玉也觉得甚是喜悦。
众位姑娘们一起进屋去看新娘子,赞叹声不绝于耳。
水淙本身是个长相较为英气的姑娘,今日在喜娘的装扮下棱角都柔和了许多,看着较往日更加明丽了。
待大家都和水淙说得差不多了,黛玉才笑眯眯地走过去,将自己绣的荷包取出来,“郡主姐姐,这是我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
东西虽小,却是我一片心意呢。”
水淙特别喜欢这个钟灵毓秀的小妹妹,她把荷包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你若不说,我定是不信你这个年纪居然能绣得这样好,想必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真得是有心了,谢谢玉儿!
这个荷包我喜欢的很,将来用作装私房钱。”
说着还冲黛玉挤了挤眼睛。
黛玉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也顺着说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去给姐姐再绣上百八十个的,不然哪里够装呢。”
水淙让她说得也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促狭鬼。”
喜娘忙过来说道:“郡主可不要再这样笑了,不然脸上的粉都要掉了。”
边说边拿着粉扑在她脸上又扫了扫。
水淙无奈地说道:“这张脸都要被刷成墙了。”
黛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再忍忍吧,也就这么一天。”
水淙把荷包递给陪嫁丫鬟朱衣让她收好,这才扭头对黛玉笑道:“你莫要笑我了,你将来也有这样一天的。
这么个好模样,将来不知道哪一家有福气讨了你去呢。”
随着年岁渐长,黛玉也不是那个听到嫁娶不为所动的姑娘了。
水淙这样说她,她也有些羞赧,“姐姐说什么呢,还是想想一会新郎官来了,你要如何考较他吧。”
水淙笑道:“我弟弟那个淘气的,早就和他的几个同窗准备好了。
一会你就趴这个窗户上看着,且有热闹看呢!”
果然如水淙所说,当外面锣鼓喧天,大家奔走相告说新郎官来了的时候,黛玉从窗子里看见水溶和刚才那几个少年公子也到了院子里。
新郎官上官冀北真得是快要把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才终于让水溶几个把他放进来。
待黛玉看清了新郎官的长相,偷偷溜到水淙身边,趁人不注意,低声说道:“姐姐,我帮你看过了,新郎官可俊俏了。”
水淙已经盖上了盖头,听见黛玉这话心中欢喜。
她还是在皇上指婚的时候透过屏风看了一眼上官冀北。
且不说当时看得没那么清楚,就算看清了,这都过了五年了,谁又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呢。
如今听黛玉说新郎官俊俏,水淙一颗心也定了下来。
怀春少女,哪个不想嫁个风流少年呢。
按习俗,水溶要将姐姐背出小院儿。
但是水淙觉得弟弟年纪尚小,说什么都不同意。
没想到本已说好的事情,临到出门时,水溶一下子半蹲在姐姐面前,让水淙趴到他背上来。
大有一副不让背就不让人走的架势。
众人皆知,这对失了父母的姐弟感情是非比寻常的。
见到此情此景,不免都有些动容。
就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黛玉都也有些眼眶发热。
她想着自己也有三个弟弟,这姐弟之间的感情她可再了解不过了。
水淙无奈,只得含泪趴到弟弟背上。
别看水溶不过才十一岁,却也已经比水淙高出小半头了。
他平日里又习武,虽然看着单薄,其实很有力气,背着水淙往外走到时候稳稳当当。
待把人背出小院,就是新郎官用红绸牵着新娘往老王妃那里去了。
众人也都跟在身后,热热闹闹地向外走着。
黛玉落后众人几步,趁人不注意,走到呆呆立在水淙闺房一角的水溶身边。
将一块帕子塞进他手里,飞快地说了一句,“郡主姐姐让给你的。”
说完便脚不沾地的走开了。
原来就在水溶坚持要背水淙的时候,水淙将自己手中的帕子往正巧站在她旁边的黛玉手里一塞,低声说了句“一会给他”。
黛玉立刻就明白水淙是要让把这帕子给了水溶。
她也是知道弟弟舍不得自己会流眼泪的吧。
水溶捏着手里这块帕子,只看针脚都知道是姐姐素日用的。
一想到从今往后,姐姐就是平西王府的人了,水溶终于忍不住,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痛哭了一场。
参加完了这场热闹的王府婚礼,京城里的雪就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了。
这日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林如海进了屋不停地搓着手。
王熙凤忙让雨燕拿自己用的手炉过来。
她往林如海怀里一塞,嗔道:“爷去应卯的时候不是给爷带了一个嘛?
怎还会把手冻成这样?
九经这是有了媳妇就不好好当差了吗?”
夏天的时候,九经刚娶了府里厨娘顾大婶的女儿闻香,林如海也将他升为了一个小管事,但主要还是在林如海身边当差。
林如海捧着手炉笑道:“你别怪他,不关他的事。
是我今天听到一个好消息太开心,结果走的时候就忘了拿。”
王熙凤奇道:“什么好消息,居然能让我家大爷这般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