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怔住,感受着商漓抓住他衣袖,又攥地死紧,生怕他会不听解释拔腿离开。
“我只是不希望被你约束,我有自己要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很荒谬,也很渺茫,不愿跟你坦白,是因为我没把握成功。”
他不希望自己的失败的一面,人尽皆知。
秦钰敛眸,没说话。
依现在来看,确实成功的概率几乎没可能。
商漓瞄他一眼,刚张口:“但我……”
却被打断。
秦钰摁住商漓的手,放回他腿上抿唇:“小少爷,我明白。”
嗓音低沉,换了一副模样:“是我想的太多所以对沈岑木处处防备,既然他对您有情您又不反感,我更不会不识趣地妨碍您和他交流感情。您是我主子,我自始以来的反常行为,只是怕您受伤,别无其他也不会肆意打探我不该听的东西。”
“什……么?”
商漓被这态度的转变愣住,有些慌神:“左左,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远处的路灯亮的刺眼,商漓却看不清背着光坐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只听到了一声笑,似是与往常不同。可他太笨,没听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没有,如果少爷您认为我生气,那我一定是怕您受伤,护不了您周全,到时老爷大发雷霆把我赶出去。”
商漓眼眶泛红,咬着唇固执己见:“你骗我,他从来不是稀罕我的人,也不会管我受不受伤,用不着你害怕。你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生气了对不对?”
“嗯……如果你开心的话,那就姑且当做我生气了。”
秦钰勾唇看他,笑意不达眼底。
感情这东西,还是要在好感值攻略快成功的时候,才能最稳固。他倒是没想到经历不少后,商漓对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心理防线太高,还是心冷?
拜托,别再当着他的面伪装了,被耍成狗了。
“你什么意思啊陆沅?”小少爷却怒了,咬牙切齿质问,“别跟我说只是为了你的工作,才处处装作好人模样,让我设下防备好对我指手画脚!”
秦钰语塞,有点心累。
看,说什么信任都是耍狗的,但凡一点不顺心意,商漓就完全看不到他之前的兢兢业业,只把一心为他的各种话语当做指手画脚。
解释还是要的,他摇头:“不,我的意思只是:我陆沅自始至终没能力,也不敢对您指手画脚。是小少爷您想得太多,在商家,工作才是我的全部,除我之外有人能护着您,我也会放心。”
商漓听得出这是什么意思,掐着大腿的指甲渐渐收紧,感受不到痛。
他没作声,收回视线落在刚拿出的手机上,发了个定位。
[来接我。]
不过两秒,看到司机回复。他揣回兜里,揉了揉凉到发冷的膝盖,语气像是千万朵雪花融化散出,缕缕寒气:“也就是说,你不会再管束我跟谁一起,随我做任何事都与你无关,对吧?”
“没有管束,从来都没有,真的。”
秦钰看着那张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漂亮脸蛋,眼角泛红,孤傲又破碎。因为生气把下唇咬的发白,叹气道。
以退为进,又不想真让人家生气,他的语气比刚刚软了点。
“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随着那声冷嗤,商漓扭过头盯着两步外银灰色的垃圾箱盖。头还疼但神志无比清醒,方才的醉酒掺杂了几分故意,现在回忆起来只觉自己的示弱像个笑话。恨不得眼中喷出一把火,将那银灰钢铁烧成灰烬。
气氛诡异地安静,只有那微风渐起,身后的一排悬铃木,树叶簌簌作响。一丁点动静,都勾的商漓烦躁难忍。
熟悉的车牌号跃入两人的视线,秦钰抬眼,看到那司机推开车门朝他们走来:“少爷。”
商漓抬抬下巴,又向前伸手道:“送我回去。”
秦钰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站起身来刚要两手并用揽住,被毫不留情推开:“别碰我。”
不过两步路,那司机力气也没有多小,掐着他的上腰就能给他扶进去。宁愿受点疼,也不需要陆左左帮忙。
他秦钰讪讪地收回手,刚想起身顺势钻进车里,那车门“砰”地在自己面前重重关上,震耳欲聋。
“我……”话未说出,车子扬长而去。
秦钰像是个被丢下的孩童,迷茫着望着那车尾,反应过来是商漓的脾气作怪,失笑着又独自往前走了走。
超一线城市的最大特色,就是时间越晚,市中心越热闹,就刚刚这个空档,行人又多了一倍,携妻带孩,朋友作伴。或低或高的话语声落在秦钰耳朵里,笑意盈盈。衬得他高大的身影,也尽显孤独落寞。
【之前不明白的,现在都清晰明了了是吗?】
秦钰步子一顿:“什么东西?”
【……没什么。】
看样子,并不是它想的那样。
人多,车不好打。秦钰光是响应接单就等了十几分钟,又蹲了好久,才得以坐上车。
路途不远,但旳里森占地面积大的一眼望不到头,学校外围无论是小区还是商品房,都离得少说五六公里起步。但对于能破例在这边平地起高楼的商振北来说,算不得什么。
所以拐过大学的大门,再走两步就是商漓的小别墅。昏黄的灯光,把那院墙照的清晰。
推开淡金色的铁制木艺门,雕饰成复杂的模样,两棵矮樱隐匿在暗处,娇嫩小巧的花瓣经不起一点磋磨,簌簌落下,淡淡的芬香随风涌动。
没心思看着景色,穿过铁门到里面输密码进去,一片漆黑。浓郁的凉气,冷的他往后缩着脖子。也不知道商漓睡了没,明天还得早点收拾去报到。但这里的门一关,他都没理由推门进去。
敲门?
算了,估计气头上的商漓也懒得理他。悻悻反锁上门,没开灯打着手电筒去了自己的房间,定了几个闹钟,才安心睡过去。
“莫尔姐,小少爷呢?”
秦钰刚洗漱完擦把脸出来,就看商漓的房间门敞开着,莫尔正在打扫。
莫尔闻言,抬头指了指客厅方向:“在吃饭呢。”
秦钰立马走了两步,进入转角客厅。商漓背对他坐的板正,垂头看着手机,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划着。面前只有咬了一口的水波蛋,和几乎没怎么动的海参粥。
他走过去,坐在商漓身侧,惊诧道:“怎么醒那么早,睡够了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离学院的距离压根要不了那么久。他定闹钟纯粹是怕自己睡多了醒不来,也是怕商漓赖床。但看商漓这精神,一看就是早醒不少。
“不然呢?”
商漓头也不抬,继续刷着那看似无聊的视频。
秦钰被这情绪一噎,生硬道:“哦……怎么不多吃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不饿。”商漓总算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向秦钰。
随随便便的装束,只能算得上一般的衣品,有些粗糙潦草,但那张脸就是好看。皱眉却入神的看了两眼,在秦钰嘴巴即将张开之前,冷着脸移开哼声道:
“从今天起,不许你跟我坐一起吃饭,有没有点规矩?”
锅从天降,秦钰:“???”
“但不是你……”
商漓不给他多嘴的机会,将粥往前一推,扬声道:“莫尔,我吃饱了,先让司机准备着,我现在就去学校。”
“好,少爷。”
莫尔立马备好轮椅放在他身侧,又快步走到门口跟司机打声招呼。
秦钰弱弱举手,试图吸引注意:“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吧,你独自一人不方便。”
却得来一声嗤笑:“不需要,我是不能自理,又不是废物,没有嘴寻求别人的帮助。”
秦钰愣住,看着莫尔推着他离开,那句冰碴一样的,饱含凉意的颗粒感,磨着秦钰的耳朵。
不寒而栗的感觉,真tm熟悉。
完蛋。
以退为进,神特么退到解放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