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市部坐了很久,看着孩子们玩累了,然后各自回家。
我不想太早回家,只想这么一个人静静坐在这里,想想未来我该如何处世,我的最终归属将会在哪里。
还有我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这个梦幻般的词语,怎么感觉离我越来越遥远。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落在镇上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给小镇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让万物都沉浸在这宁静而幽远的氛围之中。
兰花和爱花从镇子西边走来,见我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兰花问我坐在这里干嘛。
我说坐在这里乘凉。
兰花说,这里是路口,确实凉快。说着拉着爱花也坐在台阶上。
姐妹俩坐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兰花笑道,刚才和小梅去河堤上走,你猜我们看到了谁?
我笑道,镇上上千人,你让我怎么猜。
兰花说,是你认识。
我说,镇上的人我大多都认识。
兰花又说,还跟我们打过牌。
我说,难道是姚兰?
兰花笑着嗯了一声,又说,你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吗?
我问,她和谁在一起?
爱花不满道,听你们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呢,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吗,你们累不累啊。
兰花咯咯咯笑着打了爱花一下,又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四处无人,这才低声说,她跟你们村的那个修单车的拐子在一起!
我愕然问,你确定没看错?
兰花说,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再说我们三个都看清楚了,在水坝那里,我们远远就看到那个拐子正抱着姚兰,姚兰看到我们就低着头跑了。
我说,你们也是,没事跑到江堤上走什么。
爱花不满道,难道也要我们和你像傻子一样坐在这里吗?
兰花说,真是不可思议,姚兰怎么会看上那个拐子呢。
我笑道,真正的爱情可以跨越生死的界限,可以无视世俗的眼光和种种阻碍的。
爱花拉着兰花站起身,对我不屑道,跟他说话太没意思,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晚了父母又要问东问西了。
我也站起身,问兰花,听说你买了商品粮户口?
兰花说,我本来不想要的,但父母非要给我买。
我说,看来过不了多久在镇上再也看不到你了。
兰花笑道,这话说的,就算我去市里上班,也会回来看父母的。
我说,到时你也会像你大姐二姐一样,在市里找一个城里人把自己嫁了,然后再也看不起我们农村人了。
兰花说,我可不是这种人。
我揶揄道,你家里花那么多钱给你买户口,又花钱给你托关系找了工作,费尽心力让你成为城里人,难道还能让你嫁给农村人吗?
爱花笑道,三姐,你敢找农村的,父母非被你气得半死不可。
回到家,屋里已熄灯,推开大门时发出吱呀声,在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屋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是小新吗?”
我嗯了一声,把门闩好。进了里屋,母亲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在街口坐到现在。
母亲没有再说话。我脱衣睡下,以为可以很快睡着。结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只有在此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需要金红。她的音容笑貌,她的一笑一颦,她光滑细腻的皮肤,她凹凸有致温暖如玉的身子,无一不让我倍感思念。
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金红此时又在干嘛,是不是也和我这般在想念我们这几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小珍现在又在哪里,她还是否记得在老家有一个叫小新的男孩?
或许,她早已找到她的人生另一半,而我,只是她生命中有过一丝情愫的匆匆过客而已。
二姐的汇款单比我想象中来的更早些,在给二姐打电话之后的第三天的下午就收到二姐寄来的五千块的汇款单。
从二姐出手如此大方来看,看来姐夫金芽真的在深圳发财了。
收到汇款单的第二天上午,我拿着汇款单去邮电所取钱,结果告知汇款已转到镇上的农业银行,然后我又去农业银行取钱,银行的人说寄来的钱要在银行办理存折,并且汇款要在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取。
这明显是银行为了冲业绩和邮电所搞出来的一出把戏。
而我们这些权利受到侵害的人,却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钱又不是不给你们,只是七天后来取而已。
收到汇款的家属大多数人都选择顺从七天后再来。
我也不例外。
虽然我感觉受到了愚弄,但我又能如何?
我只是社会最底层的农民,没有任何背景可以和他们抗衡。
别小看一个乡镇的银行行长,他的关系网根本不是我这个农民的儿子可以招惹的。
只要我敢触怒他,他会有N种方式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甚至关进派出所都是很可能的事。
我默默排着队办理了存折,然后回家把三千块的存折给了母亲,母亲拿到存折还挺高兴,毕竟,不用她再跑一趟银行去存钱。有了存折,以后取钱和存钱都方便。再说,几千块钱放在家里也不安全。
毕竟,农村里每家每户都是木门,一把挂锁根本挡不住有心贼的惦记。
想到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在银行取到钱,我就不由有些抓狂。
手里没有钱,我就什么都做不了。我就不能去见金红,虽然她从没向我有过物质方面的要求,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主动做点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