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辰的身影没入地下停车场那略显昏沉的光线里,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空间中回荡。
抬眸的瞬间,他目光一沉,没想到在这里还碰上了他最不愿撞见的人。
江逾白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心底瞬间涌起无数揣测,江逾白来这儿干什么?
难道是来找沈青漓的?
几乎同一时刻,江逾白的视线也捕捉到了周晏辰。
江逾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周晏辰?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没等他细想,周晏辰已迈着沉稳却又透着冷意的步伐走到跟前,那张冷峻的面庞毫无波澜,出口的话却似裹挟着冰碴:“来找沈青漓?”
江逾白一怔,眉心微蹙,脑海中瞬间闪过疑惑,周晏辰竟认识小漓?
还没等他回应,周晏辰像是洞悉了一切,抛下一句“看来你和她也不是很熟”,便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周晏辰竭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可内心远非这般平静。
在看到江逾白的刹那,他心里竟然有一丝开心,至少从眼下这情形看,沈青漓与江逾白的关系并非亲密无间,这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江逾白望着周晏辰驾车离去的方向,满心狐疑。
他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小漓搬家了?
她如今身在何处?
还有,周晏辰和小漓是什么关系?
他回到车内,再次拨出了沈青漓的号码,可听筒里传出的却只有单调的忙音。
他不死心再发微信,那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如同一把利刃,直直戳进心里。
回到家中的江逾白,径直走向酒柜,两瓶烈酒被他攥在手中,转身向二楼卧室走去。
他三两下扯掉外套、拽下领带扔在沙发上,而后打开酒瓶,仰头便灌下大口烈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灼烧,可这点痛相较于心底的煎熬,根本不值一提。
江逾白酒量向来欠佳,可此刻满心满眼只有那揪扯不断的愁绪,几大口下去,一瓶酒已然见底。
他瘫坐在地,双眼泛红,看着手机相册里沈青漓的照片,此刻却似化作一根根尖刺,深深扎进眼眸。
“小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哽咽的低语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消散,却又似久久盘旋不去。
是我给你带来了伤害。
我想保护你,我想帮你解决一切麻烦的。
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紧接着,他仿若发了狠般,拧开第二瓶酒的瓶盖,酒水四溅,混着他眼角滑落的泪,一同没入这场绝望的宣泄之中。
没多久,意识便陷入无尽黑暗,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金秘书手中有份紧急文件必须由江逾白亲自过目处理,可接连拨打的几通电话都如石沉大海,无人接听。
跟随江逾白打拼多年,他深知老板脾性,当下也顾不上许多,径直开车赶往江逾白住所。
熟练地解开密码锁,屋内一片死寂,呼喊声在一楼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的心瞬间揪紧,疾步迈向二楼卧室。
门开了,浓烈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待看清地上躺着的江逾白时,金秘书脸色骤变,匆忙奔上前去:“老板,老板,醒醒!”
任凭再怎么呼喊,躺在地上的江逾白没有丝毫回应。
目光扫到倒在茶几上的酒瓶,金秘书拿起来一看,高浓度烈酒,心下暗忖:老板莫不是喝了整整两瓶?
这不是要命吗!
又接连喊了几声,江逾白依旧毫无动静,金秘书不敢再有耽搁,颤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
医院长廊里,灯光惨白刺眼,金秘书来回踱步,满心焦急。
医生出来告知江逾白是重度酒精中毒,必须立即洗胃,还让他尽快通知病人家属过来。
金秘书无奈之下,只能拨通江母电话,声音里满是愧疚与慌张:“江夫人,老板他……重度酒精中毒,现在在医院,您快来一趟吧。”
江母听到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去医院的路上,她心底的怒意丝毫未散,行啊,江逾白你现在会拿自己的身体威胁人了。
另一边,周晏辰回到家中,始终静不下心,满心焦灼地等待着常佑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期中的电话却迟迟未响,终于按捺不住,拨通常佑号码,语气中满是不耐:“怎么回事?还没找到沈青漓人吗?”
常佑在那头也是满心无奈,略带歉意回道:“老板,兄弟们把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实在没查到沈医生的位置,还在全力寻找,您再等等。”
周晏辰狠狠挂断电话,一拳砸在桌上,满心愤懑。
他怎也想不明白,不过是找个人,怎就如此困难?
沈青漓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隐匿在这座偌大的城市深处,不留一丝踪迹。
沈青漓为了尽快凑齐那三百万给江氏,她为了节省开支,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
那地方鱼龙混杂,位置隐蔽,周边监控寥寥,排查难度极大,也难怪周晏辰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一无所获。
周晏辰坐在书房,看着天际泛起鱼肚白,那缕缕微光如细密的触角,缓缓撕开夜幕的帷幕。
一晚上过去了,常佑都没有传来沈青漓的消息。
她能去哪?
难道不在京市?
不可能,她费了那么大劲儿,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现在真相大白,她不可能不在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