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缓一直等在外面。
“这药名为美人醉”秦大夫将药包里的药捻起闻了闻,神色有些凝重:“顾名思义,就是中了这种药的人会像喝醉酒一样,意识模糊。”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药不致命,慢慢的可以通过人体代谢排出体外。”
秦大夫拍了拍手,将药包丢到地上,神情有些冷:“但对于失血过多,本就身体羸弱的人来说,这就是催命符。”
被甘茂压着的丫鬟从见到那包药开始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流泪抬头,脸上慌慌,眸中蓄满了恐惧和祈求:“夕朝姐姐,我对不起主子,但我不知道这药会要了主子的命啊。
我堂哥只是说,会让主子昏迷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这人有良心,但不多。
“你相信我”她边说边挣扎:“夕朝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么一次吧。
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没了我,她可怎么活啊。”
夕朝被气的身体直发抖。
“那,你下药时,怎么没想过事情败露,你那老母没人赡养。”她眸中爬满血丝,说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说完,她握紧拳头,只吐出三个字:“给我打!”
盼兮冷着脸大声吩咐:“让其他人来观刑。”
丫鬟们左右对视,知道这是要杀鸡儆猴,忙不敢停留,分散开来去唤人去了,他们挨户敲门,将熟睡中的下人一一唤醒。
等满大院都站满了人时,甘茂压着的丫鬟已经吓晕了过去。
“泼醒了。”
夕朝眸光就和这飞雪的天气一样冷,她环顾下人一圈:“站在这院子里的人,我不管你们还有什么肮脏心思,我奉劝一句,该收的收一收。
手里有什么脏东西的,该丢的丢。
近期与哪个富贵人家攀上关系的,该断的也给我断了!
若是被我揪到,绝不姑息,全部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狼!”
夕朝根本没给人缓和的时间,手一抬,那才被泼了冷水瑟瑟发抖的的丫鬟就被摁在地上,都不用婵媛换人,立刻有几个义愤填膺的下人拾起棒子就往那丫鬟身上招呼。
“啊。。啊”
婵媛待下人宽和,又常年不在府中,屈府内已经很久没见血了,个别观行的下人们乍乍听到这样凄厉的叫声,几乎全吓白了脸,牙齿一个劲打颤。
“堵住嘴。”
她不想主子被这样糟心的声音吵醒。
夕朝一声令下,站在不远处的大娘便将自己的鞋子脱下,声色鄙夷的将脚尖那段塞进丫鬟口中。
“我呸”
塞外鞋后,她还愤愤朝那丫鬟吐了口唾沫。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主子当年买下你,你早被卖入妓院了。
不知感恩,还想下毒!良心果然被狗吃了!
我要是你那老子娘,听闻你作出这样的事,怕是臊都臊死了!”
丫鬟被死死堵住嘴巴,脸已经白如金纸,听到那大娘的话,仿佛回光返照,一双眼睛死死看着那大娘。
“晦气。”大娘却不怕,又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转身走到夕朝面前弯腰行礼:“夕朝姑娘才回府,怕是还有很多事要忙。
这里有我看着。”
夕朝远远一看,那丫鬟面色发紫,嘴角已经溢出血迹,整个背部已经被打烂了,身下也全是血,应该是活不成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但还是冷声吩咐:“买一个草席卷了丢到该丢的地方去。
至于她母亲那,别漏了消息。若是上门来问,一概就说犯了错被发买了。”
“唯”下人们心头一凉,忙点头回应。
“那这地方就麻烦您带着收拾一下了。”
敲打完下人,婵媛才看向那大娘,抿了抿唇又加了一句:“主子此次受了大罪,等她好些,你再去拜见。”
“哎!哎!”大娘抹了一把眼泪,忙点头:“我在厨房给主子炖上她喜欢的肉糜,等主子醒来如果有胃口,我就端来。“
夕朝心里暖暖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这府内,还是有知道感恩的。
*
昭府,祠堂。
昭雎才跪了两个时辰不到他就起身了,给自己的亲卫使了个眼色,悄悄从祠堂窗户翻出,遛出了昭府。
他心里越跪越慌,想着还不知道婵媛的消息,出了府就往屈宅摸去。
明戍刚在屈宅看了一场大戏,心满意足从屈宅翻出,本想着打道回府,人才刚刚走到院墙处,就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翻墙而入。
他忙将身子缩回暗处,侧目一看,哎,竟然是本该在祠堂跪着的昭雎。
他噌的就皱起眉头。
想着屈姑娘曾经好歹对他有过救命之恩,自家主子又挺在乎她,他打算留下看看昭雎想做些什么。
于是,他一路远远坠在昭雎身后。
看到昭雎似乎有目的的掀开一处房间的窗户,蹑手蹑脚就翻进去时,明戍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在心中暗暗骂了句鳖孙,然后抽剑就要追上去。
昭雎轻手轻脚落地,脚步轻轻往床榻边靠近。
前些日子,知道媛媛生活安逸,他就算再思念也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可今日听说她深陷大火,他那心就如烈火烹炸一般,煎熬得很。
他脑子里什么都放不下,满脑子就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受伤,孩子有没有平安生下来。
太过焦灼,以至于他片刻都等不了。
他慢慢掀起帘帐。
睡在帐内的人也突然睁开眼睛,随手抄起床边的青铜爵就往昭雎面门砸去。
漆黑黑的一片中突然飞出一物,昭雎失色,连忙后退一个侧身躲开,等站定再往床塌上看去时,哪有什么心心念念之人。
【好啊,你这渣男,敢夜翻婵媛的窗!不仅渣,还不要脸!】
“等的就是你。”陈曦和勾唇,眸中全是凉意。
这渣男将婵媛害的那样惨,今日不让他尝点颜色,就对不起自己这一日的心惊胆战!
“婵媛呢?”昭雎脸色照样冷了下去,一张脸臭的活像死了三天没埋的尸体。
一想到要不是这个女人搅和,他和婵媛也不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昭雎就恨的牙痒痒。
【你母亲伤了婵媛了,知道假惺惺过问了?都火化了,你才知道追去火葬场啊?
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虐恋情深画本子,呸,渣男。】
陈曦和翻了个白眼,扯起一抹笑,露出森森白牙:“喜欢装是吧?
甘茂!”
几乎是陈曦和才喊出甘茂的名字,被拳头支配的恐惧就驱使昭雎转了身,但看到身后漆黑一片,哪有人影,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感觉身后有东西飞来,来不及思考,他举剑一劈,昭雎只觉得剑一沉。
怪重的。
暗器下部被剑挡住,惯性却使得它上部猛地往前倒,里面的液体一个不漏从头到脚将昭雎淋了个遍。
昭雎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凉凉的,接着他动了动鼻子,差点吐出来。
陈曦和看到站在黑夜里的人身体晃了晃,心中郁气全消。
【果然臭虫就该与排泄物为伍】
她感叹一声,翻身下床,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哎,也不枉费我吩咐甘茂特地去下人处寻了装满的夜壶。
啧啧,昭将军,是不是头一遭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