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秦川能在最后跟秦朗形成旗鼓相当的局面,除了他的母妃柔妃得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有兵权。
柔妃的哥哥也就是秦川的舅舅掌管着一半的京畿大营的兵力,这既是他的后盾,也是他的底气。
但这一次,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秦朗,她都不会再让这一半的京畿大营兵力成为秦川的助力,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择在一开始就跟裴明礼摊牌的原因。
上一世争到最后,裴明礼也进京了的,而正是有了他的出手,秦川舅舅手中的京畿大营一半兵力才能得到有效的抑制,不知道裴明礼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这最后的结果就是让着一半的兵权没有成为秦川的助力。
那时候的他们二人,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圣眷正浓的郡主,宫道遇见,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全然不在乎当初在江南的情分。
本以为不过就擦肩而过,岂料当着众人的面裴明礼对自己严加训斥,让她丢了好大的颜面。
后来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毒害秦朗被抓之时,那时的裴明礼正准备回江南,见到她之后虽不至于破口大骂,但言语没有任何的客气,那隐忍的愤怒,她到现在还记得。
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裴明礼,男子弱冠之年,一席软绸烟灰长衫,看上去雅致俊逸。
只见他轻笑一声,随即对着沈明华开口:“郡主以为我当如何?”
“跟.......”
沈明华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裴明礼接下来的话给打断:“难不成是跟郡主合作?”
这话虽是疑问,但话语中却没有半分瞧得上沈明华的意思,既然都摊开来,裴明礼自然也不会客气,也是在这一刻,沈明华才真正的见识到裴明礼的另一面。
“有何不可。”被裴明礼瞧不起这一点让沈明华很气愤,但她知道,此时不是露怯的时候,她需要裴明礼这个合作伙伴。
看着面前的少女一副自信的模样,裴明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殿下觉得,我凭什么跟你合作?”
“或者我换一个说法,殿下您现在有什么?”
裴明礼这话说的很现实,说白了,沈明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皇家给予的,她的身份,她的恩宠,除了这些,单说她这个人,没有任何用处。
知道裴明礼这人精明,沈明华激将一般:“怎么,裴大公子是不敢?”
“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这话说的,简直要把沈明华给堵得哑口无言了些,她深吸一口气,暗骂裴明礼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大公子觉得没有必要是你觉得我改变不了如今裴氏 的现状,还是说大公子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
这话说完,不等裴明礼开口,沈明华继续说道:“不如让我猜猜,大公子应当还没有打算,那就是不相信我了。”
“若是我说,半年内,我能让大公子入朝为官,你又当如何?”
沈明华这话说的不免有些狂妄了些,但她却是有十足的把握。
上一世,她皇帝舅舅其实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不过后来因着西北干旱的事情,再加上有人从中作梗,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了,不过几年之后,这道旨意还是颁布了下来,而这一世,她要做的就是促使这件事情提前。
但这件事情,裴明礼不知道啊,而她,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跟裴明礼先建立盟约关系。
看着沈明华那自信的模样,裴明礼面上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郡主,还望慎言!”
如今沈明华的姿态在裴明礼看来,实在太过于儿戏,甚至,他都没有把她给放在眼里。
眼见裴明礼还不为所动,沈明华决定在加大筹码:“裴明礼,裴家若想继续这么相安无事下去,势必要依附帝王,这一代的帝王你们赌对了,那下一代呢?”
这话说出,沈明华明显的感觉裴明礼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认真了起来,但也就那么一瞬间,在看过去,依旧是那一副模样。
沈明华再接再厉:“我猜,你们还在犹豫。”
“或许之前想过秦朗,但如今应该还在观望,既然如此,你何不跟我合作。”
这话说完,裴明礼看向沈明华:“跟郡主合作?”
沈明华点头,明晃晃的把她要插手皇位之争的这件事情摆在裴明礼的面前,而她的人选,也非常的明显。
上一世,裴明礼接手裴家之后,没有如他祖父一般站队,而是把裴氏彻底的远离了党派之争。
但显然,如今知道未来的沈明华并不想如此,裴明礼太会谋算了,有他当军师,无异于如虎添翼。
可单靠几句话,是无法说服他的。
听沈明华说完这话,裴明礼缓缓开口:“郡主,圣上是您的亲舅舅。”
这话,无异于在提醒沈明华,以她如今的身份,今后不管谁登基,她都还是她。
沈明华一笑:“可只有秦朗把我当亲姐姐。”
二人视线交错,裴明礼笑了:“郡主这般,三殿下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沈明华开口,这一刻,她目光坚定。
但这在裴明礼看来,沈明华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可郡主一人,代表不了京中的国公府。”裴明礼这话说的直白,若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沈明华支持秦朗,不代表京城沈家也同样支持。
沈明华一笑:“我只代表我自己,何须用他人?”
“可郡主一人,又凭何跟我身后的整个裴家谈?”裴明礼步步紧逼,寸步不让。
心里暗骂了裴明礼 一句老狐狸,沈明华再次开口:“我一人足矣。”
“我身后有皇恩,有陛下的宠爱,即便如今我只一人,但裴公子应当知道,京城那样的地方,皇恩,帝王的宠爱,比很多东西都重要。”
沈明华说的这些,还不足以让裴明礼松口:“怎么,裴大公子是还在观望?”
“要不这样吧,我也拿出我的诚意,三个月内,裴氏参加今年科举的圣旨一定会下达江南。”
裴明礼看着面前的沈明华一副骄傲的神色,也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来的自信:“那我就静候殿下的佳音了,若明礼能进京,一定宴请殿下。”
这话听得沈明华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她说这狗东西就连说话也是这么的滴水不漏。
刚刚他那话也说的很明白了,什么时候他裴明礼能进京,什么时候再考虑她刚刚提出来的合作。
明显是在敷衍着她。
但沈明华也明白,如今的她,说出这样的话,在裴明礼看来,确实有些可笑。
但不重要,一旦她刚刚的承诺兑现了,裴明礼势必会有所行动。
对于裴明礼,她原本的计划就是拉拢,但之前没想好,准备的都是怀柔的手段。
但刚刚,不管是他探究的眼神还是他的言语试探,却是让沈明华改变了主意,其实直接摊开来讲条件,对于裴明礼来说似乎更适用。
对于她的转变,裴明礼总是一副探究的样子,想知道事情的原因,但他不知道她是重活了一世。而这样的吸引力,既然能让裴明礼刚刚没有一口拒绝,也能让他之后为了好奇跟他合作。
毕竟,他这样的人,自认掌控的了全局又能跳脱之外,一但有了意外,势必会探究到底。
回到宴席上之后,秦朗见她离开许久,还关心的问了问,但被沈明华随意的搪塞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沈明华跟秦朗都在收拾回京的行李。
归期已定,二人准备启程。
临出发前,沈明华跟秦朗最后一次见了裴家的人,求学三载,一直住在裴家,既是君臣,又是亲戚。
趁着没有人的时候,沈明华站到了裴明礼的身边:“说起来,大公子也算是我的表哥,还希望我回京之后,给大公子写信,你莫要不回!”
裴明礼看了沈明华一眼:“郡主是要跟在下私相授受!”
这话,沈明华嗤笑一声:“大公子太自信了,我只想要一个盟友。”
这话说完,沈明华转身。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裴明礼未发一言。
倒是秦朗上前:“表哥,这三年麻烦裴家了!”
裴明礼看向秦朗颔首:“殿下客气了。”
对于裴明礼这般进退有度的行为,秦朗叹了口气:“表哥总是这样见外。”
“殿下,礼不可废。”
他如此坚持,秦朗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转身上了马车,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