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娘也过来了,就站在人群中,她和村民们可是平常都不敢惹李财主的,怕吃亏。
“穷不和富斗,民不与官斗”,这是万年不变的信条。
广朋听到李嘉财他爹骂咧咧的声音,并没有惊慌,而是把抱着的树皮索扔到他家门前,说:
“叔,你儿子说我为了编树皮索剥了你家树的树皮,我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说,可是他就这么说我。你看看,这就是我编的树皮索,都在这里了。”
“那还有错,肯定是你干的,我儿子怎么会说错,我家的树我儿子最熟悉, 错不了的。”
“如果是我剥了你家树皮,我给你种十棵树做赔偿行不?”
“不行,你剥了我家树皮, 就是坏了我家风水,那么就赔十两银子,不要你小子种什么树。”
“要不是我剥的呢,你得也赔我十两银子。”
“好啊 ,你还敢抵赖,真不是你干的,那么我就赔你十两银子。你小心吧,把你家房子卖了,也不够十两银子吧?到时候,我要你们从村里滚蛋!”
李财主更生气了,一个小孩敢这么说硬话对付他,这可是他爹他娘,也是村里老百姓从来都不敢的事情!
“好啊,村里的保长在哪,就让他出来作证,咱就十两银子打赌一下!”
广朋的话十分硬气,让李财主非常震怒。他大声说:
“乡亲作证,请保长出来作证,我要看他们家怎么滚出言家洼!”
保长已经六十多岁,他慢悠悠的拄着拐杖从人群走过来,站到了面前:
“老三他娘,你可看好了,想清楚了,李家说是你儿子剥了人家的树皮,还和人家打赌十两银子,你可要管管,要是输了可就真要离开言家洼 ,可得想好了。”
娘从人群中冲出去,哭喊着拉着广朋的手就向回拽,说着:
“俺不和你赌。孩子,咱快给人家下跪磕个头,让人家原谅吧,咱家可没有钱赔人家。”
想不到,广朋却像铁塔一样的一动不动,面对着娘的哭喊,他说了一句:
“事情就是一个理,不是磕头就行的。保长你可听清楚了吧,可是他说的,不是我剥的树皮,他赔我十两银子是吧?”
“下跪算啥,就是给我十两银子!”李财主依然如故。
“那当然,你们两家都一样,各出十两银子说话。邻居百家都听清楚了吗?”保长问大家。
“听见了!”
“不反悔吗?”
李财主率先说:
“绝不反悔!”
广朋咬咬牙,说:
“要不算了吧,我家真的拿不出十两银子啊,要是卖了房子我们到哪去啊?”
“不行,必须是十两银子,少一钱也不行。你们爱搬哪搬哪,和我没有关系。”
娘在一边哭喊着,一副绝望的样子。
“那咋看是不是你家树上的树皮啊?”
“保长,你选两个人,让他们把树皮索拆开,好好看多少香樟树上的皮,只要有,那就是这小子剥了我家树皮,他家就得滚蛋。”
保长说:
“你们两家既然都不让步,那么就各家找一个人过来看看树皮索,我和乡亲们来做中间人,好不好?”
“好!”
娘从人群中选了一位老木匠,他见多识广,人品也很好,也熟悉木头的模样。
李财主也选了一位木匠,年轻一点的。
两个人,言家选的一个是细木匠,李家选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木匠,不过对木头都是行家里手。
保长走到树皮索面前坐下,让俩木匠开始干活。
李财主和娘也站到一边 ,看他们咋做活。
广朋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盯着木匠的双手,同时也看着李嘉财的动作。
俩人并没有拆树皮索,而是拿起来反复的看,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俩人点点头,对保长说:
“这两根树皮索都是杨柳树皮 ,没有香樟树皮。”
保长对李财主说:
“听见了吧,俩木匠都说了,里面没有香樟树皮,都是杨柳树皮。”
“不可能,换人,再看一遍。”李财主顿着脚,脸都红了,急着说。
娘不哭了,看着广朋开始琢磨。听到要换人看,她说:
“行啊,我愿意再找人看,不过最好是外村的才好。”
李财主说:
“也行。”
他看了看人群,里面确实有几个外村人在看热闹,就走过去,喊着:
“有木匠吗?”
几个人答应说:
“我们都是串街的木匠,来揽活的。”
保长喊了一下:
“你们过来看看,在里面有没有香樟树皮。看准了,我给你们在村里找活干。”
听罢,他们也不推辞,带着揽活的木箱就过来了,放下,仔细的看。
一会功夫,抬头对保长说:
“真没有香樟树皮,都是杨柳木树皮,而且是树枝上的,不是树干上的。”
李财主看了看,有些不解,说:
“再仔细看一遍,是不是有漏下的。”
他们加上原来那两位,又蹲下身子找了仔细的找着。
忽然, 一位指着旁边地上的一根树枝说:
“那不是吗?还有一段树皮呢。”
娘的哭喊又起来了。
木匠走过去, 拿过一根胳膊粗细的树枝 另一个木匠扯过一条树皮,说:
“保长,这都是香樟树上的。”
“好啊,言老三,你竟然剥了我家香樟树,你们家就准备滚蛋吧!”
广朋一直盯着李嘉财,这时候看见李嘉财突然想向后面跑,广朋一个箭步把他拉过来,对李财主说:
“叔叔 ,你问问他,这树枝和树皮是咋回事吧。他最清楚不过了。”
“这是咋回事,你说!”李财主暴怒的问儿子。
李嘉财吓坏了,说不出话。
“你好好问问吧,这是你儿子砍的树枝,他自己用柴刀剥的树皮。”
一伸手,从他后腰上抓出柴刀,扔到地上。
场面一下子冷却了下来,李财主气的脸都发紫了,揪过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保长站起来阻止了李财主的动作,说:
“先别打儿子,咱先解决你们两家的事。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要不是言老三剥的你家树皮,你赔十两银子,大家一起见证着, 现在可该你兑现了。”
大家一起喊起来:“银子银子!”
还有人使劲拍着巴掌。
娘走过来,说:
“俺不要他的银子,俺这就回家。”
“不行,言出必行,不能这么算了!”
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