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兰居整栋酒楼共计五层,整体构造呈一个回字形。
中间空出大堂位置,堂中间还搭着台子。养着戏班、说书弹唱的伶人等,日日都有节目表演。
二、三楼是雅间,身份贵重点的食客往往都会包上一个雅间。
连廊相通,首尾衔接。
四楼五楼却全是客房,若是有客人晚间醉倒也可以留宿。
总而言之,临兰居能成为京都首屈一指的酒楼,确实有它的道理。
季回安所在的这个雅间内有乾坤,四面特制的窗户,不知用的什么料子。
若将帘子拉开,可将隔壁雅间一览无余却不被别人发觉。
金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也没有错过雅间外头的动静。
他看向神色淡淡的季回安,大着胆子将靠近右手边雅间的帘子拉开,整个雅间布局落入眼帘。
而此刻,雅间里的一群人丝毫未曾注意到,有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姐姐,这位沈二少爷是哥哥义结金兰的兄弟。也算是自己人,恰巧今日碰上了,一块吃顿便饭倒也无妨。”
宋明月笑着解释道,吱呀一声,门被关上。
这是宋清妤自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沈湛。
白净面皮,眼底乌青。身量高挑却单薄瘦弱。一副要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
此刻他却收起往日里那副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样子,特意挺了挺胸脯。
单手负在背后,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宋清妤行礼。
“见过宋大小姐,久闻宋大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湛在见到宋清妤的那刻起,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美人他见过不少,但如此玉骨冰肌,媚色天成的可真不多见。
听宋临风的意思,这宋清妤乖顺听话,最为要紧的是背后无人帮扶,也没人撑腰。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愿意,毕竟宋清妤不得平宁侯宠爱,虽也是嫡女,身份地位远不如宋明月。
况且两人外祖家的势力也无法相提并论。
他是有大运道成大事之人,自然要紧紧握住该有的助力。
可那宋临风好说歹说,劝他一见,他也勉为其难想看看这位宋大小姐究竟有多貌美。
一见倒还真让他移不开眼。单看宋明月自然不错,可站在她身侧,却被衬得只剩萤火之光,黯然失色。
若是能娶她,不仅能得如此貌美的娘子,而且还不会拘着不让他行其他不可言与人前的事。
岂非是两全其美。
至于其他,连季家表兄都开始助他了,别的助力不过锦上添花也就不值一提。
沈湛舔着脸垂涎的模样落入几人眼底,宋家三兄妹对视一眼,掩藏不住得逞与幸灾乐祸。
“什么大名?”宋清妤冷不丁开口。
沈湛一愣,美人声音也那般清脆动人。
“沈二公子不是久闻我的大名吗?我想知道外头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呢?”
宋清妤在见到沈湛这副失魂落魄模样之后,终是明白为何前世沈家对于宋家换了成亲人选而没有动怒。
该是宋家早就让沈湛窥得她的容色,而沈湛这个色痞色令智昏,自个儿答应了。
不过沈家就没有明白人了吗?能由着他这般胡来?
沈老爷好歹也是一部尚书,不是平宁侯府可以随意摆布的。
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的缘由,她还没想通。
只不过前世沈湛虽同意娶她,可在拜堂之后宋明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她曾在庆福庵中差点失了贞洁的事情不经意透给沈夫人知晓。
这倒好,令她从洞房夜起就被弃于后宅三年。
后来为着夺嫡大事,沈湛顾忌名声,与她虚与委蛇,登高位后将她毒杀,弃如敝屣。
杀身之仇,刻骨之恨,叫她如何能忍。
垂着睫羽听着沈湛又在天花乱坠的夸赞,还殷勤地替她倒酒夹菜。
宋清妤在想脱身之计,她了解沈湛,最是要面子。
且恐怕他早已经知晓他是陛下私生子的身份,若对九五之位有想法的话,了解庆福庵的事情后,必定不会同意聘娶她。
恰好同眉姨娘学了两日技巧,她来试验试验效果如何。
眼角眉梢一撩,计上心头。
纤柔的手执起酒杯,对着沈湛莞尔一笑,双颊飞起一抹红晕。
眼睫微微颤抖,乌黑的睫羽如同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地朝沈湛望去。
将那份欲语还休之意,饰演的入木三分。
“从未知沈二公子竟这般瞧得上清妤,这让清妤实在是惊喜。这一杯,清妤敬你。”
说罢,端起酒杯凑到唇间,小口微酌。眼神毫无顾忌地与沈湛的眸子撞上。
直令沈湛心旌摇曳,如同一片羽毛酥酥麻麻掠过胸膛。
恰有一两滴酒水漏出,顺着宋清妤的唇瓣滑落而下,小巧尖尖的下巴与修长细腻的脖颈上都沾上了酒水。
沈湛喉结翻滚,抿了抿唇,举起酒杯:“在下却之不恭。”
仰头一饮而尽。
“沈二公子好酒量。”说罢,面上还带着丝恰到好处的仰慕。
这让沈湛看的心口发烫,不断地小意殷勤将菜夹到她的碗中。
宋清妤垂下眸子敲了敲沈湛用过的筷子,不断在她碗里头迎来送往。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
左手抚着胸口,停顿片刻。
被一心注意到她的沈湛察觉出:“宋大小姐,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宋清妤摇了摇头,状若凝噎:“清妤只是,只是有些感动。”
“沈二公子待清妤实在是太好了。这么些年清妤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情。
也从未有人将清妤如此放在心上关怀备至。”
“清妤自小便是爹不疼娘不爱,受尽苦楚。唯沈二公子您竟这般温柔体贴待我...”
宋清妤语气软和,表情诚挚。仿佛将沈湛当成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
“宋清妤!”一旁的宋明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虽她看不上宋清妤,觉得她常年生活在庆福庵中,见识鄙薄。
但她还是不大相信宋清妤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沈湛给掳获芳心。
果然,这贱人竟敢当着沈湛的面诉苦。
她母亲一直在京都中有贤淑名声,沈府与平宁侯府交好,哪怕再污糟也不能让沈湛知道了去。
宋明月横眉,目光凌厉地警告了宋清妤一眼。
宋清妤慌忙低下头,身躯微微颤抖,吸了吸鼻头。
这落在沈湛眼中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