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萧越说越激动,转而俯身就拎起还在地上拼命磕头的楚烟烟,手一扬如丢沙包般直接丢出门外,“要磕头去伍哥面前磕,那才是你救命恩人保命符,可别在这里磕得茶血四溢弄脏我岳母家!”
只听“砰”一声肉物着地的声音,楚父楚母嗷两嗓子齐齐冲了出去。
“烟烟,烟烟,你没事吧……”
眼见两人冲出门外,沈靳萧手疾眼快赶忙两门甩上,隔绝了这几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孟抒悦盯着站在门后还在吭哧吭哧生气的五大三粗男人,不禁被他逗乐,刚刚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她忍俊不禁就跑过去,伸手揉捏他因生气而涨红的肉脸,故意逗他,“你完蛋了沈靳萧,那楚烟烟是个孕妇,你这样摔她,她估计……”
沈靳萧面色大变,高大的身子抖了抖,连鲜红的唇瓣也跟着血色全无,嗫嚅道:“那我不会被讹上吧?我才刚和老婆孩子团聚啊!”
几个孩子看着眼前刚刚还气势逼人的男人突然变得如此怯弱,一个个笑弯了眼。
门口的怒骂声断断续续了好久,最后在楚烟烟哭哭啼啼的声音中结束。
见几人出了小区,沈靳萧才提出正事。
“爸妈,哥嫂,要不你们搬到我们家四合院去住吧,虽然我那没有别墅大,但那边南北通透空气好,很适合养老……”
孟父孟母一听要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吓得赶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们就不搬过去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实际心里想的是,我们可不想被你们俩闹腾得整宿睡不着觉。
就连哥嫂也真诚连连拒绝,“我们娃还小,不想吵到你们。”
实则心底吐槽,前些日子他们还以为楼上搬来的小年轻闹腾,昨晚一听,没想到声音竟然是从自己家里传出去的。
难怪那些日子街坊邻居看他们两公婆的眼神都意味深长。
原来都把他俩当猴看呢!
几番推托下,沈靳萧劝不动他们,只得叫来了部队里的下属过来吭哧吭哧帮忙搬家。
三胞胎这次学乖了,啥都没带,坐等去大爸爸家住大宅子。
可一到四合院,“啪”一下美梦破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奶糖在大门门坎上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眼睛揉了又揉,叉着没有腰身只有肚子的小蛮腰,噘嘴道:“爸爸,不是说你升职了吗?怎么房子就这么大?”
小头也跟着一下子瘫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开始高高举起水桶,哐哐往自己身上浇水,“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旅长爸爸不可能这么穷的……”
沈靳萧脸都黑了。
眼见大头“啊啊啊”一通双手大笔划就要比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孟抒悦赶忙一人一个暴栗扣在奶糖和小头后脑勺,让他们这两个小势利眼闭嘴。
“你们再嫌爸爸穷,我和爸爸还嫌你们吃得多呢,再胡说,妈妈我再生三个嘴甜又孝顺的弟弟妹妹,看你们还敢乱说!”
这下三个孩子都不吱声了。
眼见三个孩子乖乖拿着小包袱各自挑房间去了,孟抒悦才重新打量起院子中的景物来。
院子中央不知何时种了一棵合欢树,树下还挂着一个秋千。
还有院间的角落里,也不知何时修葺了一座铺满绿色藤蔓的小凉亭,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进来,刚好为绿色凉亭渡上一层暗薄的金光,美不胜收。
恍惚间,孟抒悦眼尾泛红,胸腔内似有清泉流淌过般满满都是幸福和充实感。
沈靳萧从她身后拥住她,长发和短发摩擦缠绕间,满是错过这些年的遗憾和如今只想融进彼此骨血里的缱绻。
“抒悦,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你说过,以后想在院子里盖个小凉亭,傍晚回家在里面看医书。”
“说过,要带着孩子一起在花海下荡秋千。”
“当初我就想孩子满月后再改造院子的,却没想到……”
沈靳萧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
但只有两人自己才知道那三年过得有多苦。
一个带着孩子艰难求生。
一个失去记忆每天都在彷徨,心脏每一日都如被刀刃剜走一大块般空落痛苦。
第一次。
沈靳萧十指紧扣住女人的双手,耳鬓厮磨间情不自禁说出他心中一直无法启口的话,“抒悦,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第一次在宋家见到你时,我就对你着了迷……”
这些情话,他脱口而出的瞬间,自己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他不敢也没勇气说出这些话。
谁知,说出这些后,他心底那种难言的心跳感再次蓬勃而生。
看着她乖乖软软又粉扑扑的模样,他终是没忍住噘着嘴去找她的唇。
孟抒悦偏头,早就被他这撩人不自知的情话撩得都快站立不稳,抱怨道:“你不是爱失忆,先前失忆忘了孩子是你的,后来又失忆连我是你老婆都不记得,我可不敢信你。”
沈靳萧顿时慌了,掰回她的身体就指天发誓:“后来是因为张郝调换了给我的药,才造成我记忆缺失、精神恍惚,这次我是坚决不会再忘了我们会接生的小孟医生,以后我还想等孩子们大点,我带你和孩子们重新回邻市那颗大榕树看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抒悦脸色爆红,伸手就去捶沈靳萧,“难不成你要指着树给孩子们介绍他们的起源地吗?”
沈靳萧一把捉住她打人的作乱的手,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那要不我们今天就把孩子们的出生地定在这……”
说着,他就闭眼捧着她的脸亲了上去。
夕阳懒洋洋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包裹在一片温暖色调中。
“不要!”
三胞胎见此情景小身板一震,赶忙大喊一声冲过去将密不可分的两人给拉扯开……
*
拘留所里。
白擎丰呆愣愣坐在玻璃窗对面,律师喋喋不休地说着现在他的处境,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白擎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给心急如焚的律师直接泼了盆冷水。
“抒悦她现在在干嘛?”
律师握紧了手中的钢笔,斟酌着措辞道:“孟小姐她现在带着孩子和沈旅长回家了。”
“回家?”
白擎丰身子晃了晃。
短短一个晚上,原本全身上下都穿戴精致的男人,如今眼底乌青,下巴处也长出胡茬,浑身透着股颓然。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正当律师看着他愣神时,他又忽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