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酒楼新张,喜推数道新菜肴,钱东家若有意不妨品鉴一二,和从前钱东家所选菜式略有不同”
孟云乔边说边垂手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易北上前端起其中一杯送到钱绪苒垂眸看着面前茶杯,手中轻扇的折扇顿住。
随即手腕旋转,绘着山水墨画的扇子顺着她的指尖优雅的划过一道弧线,扇面迅速合拢,发出轻微的脆响。
“孟少婧身兼学业和酒楼,想来事务繁杂,在下便直言不讳了!听闻孟少婧几次遇险,敢问少婧可知对你下手之人是哪方势力?说的直白些少婧可知买凶要置你于死地的是何人?”
“在下不知自己不过一寻常书生能得罪何人,听钱东家之意倒像是知晓其中原委”
孟云乔眸底逐渐深邃犀利,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茶杯。
“实不相瞒,乍听闻她们派人勾连江湖势力买凶害命时在下是不信的,可多方得到的消息让这下不得不相信这一点。
好奇之下动身去往同安县城,想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她们全然不顾体面,与江湖势力暗中勾结,只为除之而后快。
来时存疑,初见孟少婧时便明白她们的顾虑,以孟少婧的聪慧若任由成长起来,日后难过的怕是她们吧”
钱绪苒望着面前容貌明艳张扬沉稳清冷的孟云乔,唇角勾起淡雅得体的笑容。
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相信孟云乔能从腹背受敌的困境里走到今日,不会是傻子。
孟云乔敏锐地从她话中抓入关键词,“勾连江湖势力”,“不顾体面”,“任由她成长”,和那举手投足间的礼仪。
勾连江湖势力这种话只有身在官场或是官家后辈才会说吧?
“钱东家所言在下听不懂,学子不能经商,同福酒楼不过是家中一间只为养家糊口的小小酒楼,不至于断人财路”
“在下从未说过孟少婧遇险是因酒楼之顾,孟少婧不必提防在下,你该防的另有其人。”
话落,钱绪苒端起面前茶杯轻抿,半点不在乎这是赶客茶。
“钱东家所言让人愈发听不懂了,刨开酒楼在下不过一寻常学子,谈何让人忌惮?
反倒是钱东家口口声声有人要害在下,不知钱东家在其中又是何身份?钱东家又如何证明自己身份和今日来此的目的呢?”
孟云乔凝眸看向钱绪苒,神色平静,深邃的眼眸仿若幽潭,不起一丝波澜。
钱绪苒手握着茶杯咬紧后槽牙,这人怎的如此难缠,油盐不进!
本该占尽上风的她竟落了下风!
这人竟还口口声声自己只是一寻常学子,何其可笑!
钱绪苒从袖子里掏出叠好的信纸放到桌上。
“信中所写便是在下的诚意,三日为期,在下恭候孟少婧的好消息,告辞”
钱绪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起身离开。
雅间房门关好后,孟云乔才拿起信纸一目十行扫过。
“主子,可要派人去查?”,亲眼目送她们下楼的易北回到孟云乔身边,低声问道。
“先别动,她今日来了这么一出,定留了线索引我们去查,我们不动她便会动”
想要引她入局,光是这点东西可不够。
“我让你准备的雅间可准备妥当了?”,算着时辰,老师她们该是快到了。
“属下留了二楼的梅韵,屏风后是隔出来的小单间,若有男眷不用单分雅间,今日雅间所剩不多了”
“走吧,下楼看看”,孟云乔把那张信纸顺着衣袖丢进系统仓库,起身往外走。
菜式她已交代过厨房,多半都是按老师一家喜好做的。
老师喜辣,喜排骨,尤其钟爱辣口的铁锅炖。
自那次她打包铁锅炖带到老师家后,老师便迷上了,若不是掌柜说起她都不知老师是酒楼常客。
“云乔”
喊声传来,刚走过拐角的孟云乔闻声回头,看清是谁后转身大步往回走。
“见过岳母,阿姐”,孟云乔躬身作揖,一前一后行礼姿势不同。
“听闻酒楼今日开张,我特邀几位同僚过来小聚,瞧你脚步匆匆可是有棘手之事?”
周同知一身官服格外扎眼,她今日特意穿着官服来酒楼就是为了给儿婿镇场子的。
既已看清姓韩的是个什么嘴脸她便不会再给姓韩的留颜面,她今日之举便是告诉姓韩的,彼此有数些。
早在来请安府上任时为防姓魏的下黑手刁难她,她悄悄收集姓魏的把柄,共事讲载,她手中留了不少姓韩的把柄。
近一年来她和姓韩的关系很好,可以说是推心置腹,她本以为那些把柄用不上了,万万没想到姓韩的竟都是装出来的!
既如此,姓韩的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逼急了她,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今日酒楼开张事情繁杂了些,岳母可定好雅间了?酒楼今日有新菜式以岳母的口味想来会喜欢,稍后我让小二送两个好菜给岳母与诸位大人下酒。
既是岳母同僚,诸位大人日后来酒楼吃饭可享八折优惠 ”
站在周同知身后的几人闻言眼睛一亮,咧开嘴角客气道谢。
要知道同福酒楼菜色比她们家中好吃多了,但以她们的月俸,仅够她们偶尔馋了来打个牙祭的。
她们月银不多,若是常来着实是吃不起。
有了这八折优惠,她们再攒些银钱又够来吃一顿的。
同知大人是同福酒楼东家的岳母,她们今日借光还能多吃些好的。
至于这两日同知大人和知府大人两人明里暗里阴阳怪气所谓何事她们不想猜,也不想参与。。
知府大人前些日子酒后神秘兮兮说自己要升迁了,兴许要不了几日清安府知府就要换人了,她们何苦得罪顶头上司。
不花自己银子多吃两顿好的,多好的事儿!
孟云乔把她们一行人安排好,找了个由头抽身离开。
她刚走到酒楼门口,迎面遇上聊的正欢的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她的老师,罗惜。
走在老师身边的几人她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