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打开,简凡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全身冒着热气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拖地的亮橙色睡裙,一只手不自在地摸着短到耳边的短发。
就在刚刚,简凡用剪刀将自己留了一整个大学的长发给剪短了。
高中的时候,为了专心学业,她听从了教导主任的建议,将长发剪成了齐耳短发。
对于长发还是短发,漂不漂亮,受不受欢迎,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但简凡却记住了,身不由己,连头发都不能掌控的感觉。
所以上大学后,她的叛逆期虽迟但到:留长发,大波浪,打耳洞,穿短裤,把花花绿绿的颜色堆砌在身上。
嚣张不了多久。和亲生父母打了一年半的官司,经过几次上门闹事,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已经很久不曾在乎过自己的外貌。
包括现在决定把头发剪短,也不是出于好看不好看,而是考虑到在末世环境生存的实际情况。
别瞧现在还能洗热水澡,说不准什么时候水资源就可能被污染。水都喝不上的时候,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比登天还难。
还有打架。自从那天被小区的邻居袭击之后,简凡总会想起两人打架时候的情景,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她打架的经验不足,交手中全是bug。要不是那个人太小看她,光是用怪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她都能疼到失去战斗力——毕竟人家可是力量异能者。
想想都后怕。简凡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剪掉自己的长发。
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剪掉的,随着三千发丝散落,轻松的不仅是脑袋。
简凡站在老板娘包着金边的全身镜前,面容麻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很庆幸没有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所有人都害怕这个末世的时候,她适应良好兴奋过头,有了婴儿丧尸和坚固防盗门的庇护,小区里无人能出其右——甚至希望末世能够将以前欺负过她的人都给带走……
这些不道德的想法,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去。
压下眼底的疯狂,简凡一步步挪到床边。
新换了床上用品的双人床旁,婴儿丧尸被捆绑在它的婴儿床上,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则是摆满了药品。
这些都是从老板的工作室找出来的,各种瓶瓶罐罐,有跌打酒,止痛膏,云南白药,还有一瓶自制的黑玉断续膏。
好家伙,看起来小老板经常受伤,挣的都是辛苦钱啊。
洗澡之前,她喷了云南白药,现在她想试试黑玉断续膏。之前她已经在手腕上皮试过了,有很浓的中药味,但没有过敏。膏体很新鲜,也有频繁取用的痕迹,这让她有点感兴趣。
将药膏抹在受伤的脚腕上,用纱布绑好,不要弄得床上到处都是。
弄好之后,简凡钻进了香喷喷,软乎乎的被窝里。呼,整个人陷在床垫里,让人发出舒服的喟叹。
旁边的婴儿丧尸馋得快要流口水了——香喷喷,软乎乎的人类肉体,澎湃,温暖的生命力——快炫到它嘴里,快!
它挣扎着,踹得床板咚咚响,还有类似小狗的低吼。
简凡太累了,根本顾不上婴儿丧尸的反应,睡了过去。
从她来到19楼1单元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了,再加上之前困在小卖部的几天,过去的一周时间她都没有好好休息。
现在知道官方救援队将大部分居民都救走了,一切秩序都在恢复中,她那颗小心脏终于可以落回到肚子里了。
踏踏实实睡一觉了。
别说婴儿丧尸了,她自己连饭都没顾上吃,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不一会就发出了鼾声。
等她睡着了,婴儿丧尸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贴贴计划,一直努力想爬上床。
谁管它?
难得安心静谧的过了几天好日子。简凡用养病的时间摸清了小卖部老板的家,包括打通的三间住宅和两层隐秘的地下室。
看到小老板对空间的大胆创新,对结构框架的精准掌控,对安保的严防死守,这栋楼还没塌,都应该给小老板鼓鼓掌。
她觉得小老板就是搞了个非典型的末世堡垒。
为啥说是非典型呢?
真正的末世堡垒放的都是末世物资。而小老板家里放得是老板娘的衣服,包包,高跟鞋。是孩子的玩具,车子,画册,小了的床。还有老板自己手机的老物件,有看着有些年头的木质家具,也有乱七八糟,看不出值钱不值钱的东西。
末日又不能把这些东西挂在二手网站换粮食,有什么用?
除非赶上寒季,倒是烧火的好材料。
当然多少也有点吃喝。主要是喝的,奶粉,白酒红酒,大桶矿泉水,大桶饮料。
吃的主要是名贵的保健品中药材和几个冰柜里的食物。第一个小冰柜打开,看着写着日期一包包的白色冰块,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老板娘冻得母乳,给她弄得手足无措。
后面几个冰柜简凡做了些心理准备才打开。都是正常的食物,巧克力,冰淇淋还有半扇半扇的羊羔肉。
其他的主食零食熟食,在地下室是没有发现的。
好在简凡自己从小卖部带出来的食物也不少。当时矿泉水太沉,她没带出多少,现在正好弥补上了。短时间内她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看着地下室堆满的大件物品,简凡就知道地下室一定另有出口。不然冰柜,家具这些死沉死沉的东西,不可能是从一楼那段窄小的楼梯扔下来的。那还不摔得稀巴烂。
最有可能的猜想就是19楼的地下室和小区的人防地下室也被小老板给打通了。
他可真是……有800个心眼子都不止,买房之前就做了这么多打算,能挖的墙角,能薅的羊毛,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下。
要不人家能当老板,在曙光小区屹立不倒呢。
简凡扶额苦笑。
可惜她手里的人防地下室地图,是人防设施的内部地图,不是小区方位的示意图。只知道有两层地下室,不知道是不是与19号楼相连。平时她也没注意过人防地下室的位置在哪里。
直到将地下室四周都摸了个面,才在西南方位一组柜子后面找到一个刷着白漆的门。
先不说门隐蔽不隐蔽,主要是简凡从里面打不开这个门,这次她都快把婴儿丧尸给摇晃吐了,门也没有一点反应。
婴儿丧尸:你做个人吧。
还是她发挥了大胆假设,小心摸索的精神,在门上扣了半天,才发现被胶带贴上的一个锁眼。小老板有多么小心谨慎,他刷漆的时候把胶带都给刷了漆,就怕颜色差异大被发现。
“不是,这不是你自己家吗?到底在防着谁?!”
简凡气得把胶带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耍人玩呢!
在没找到钥匙之前,探索人防地下室的计划算是落空了。简凡在确定这个事实之后,痛快的离开了。
为什么不暴力破拆?
拆肯定能拆下来,安回去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人防空间里有没有丧尸或者其他威胁存在,除非好好的住宅不能待了,否则没必要极限挑战。
简凡是一个悲观,不抱有过分期待,很容易放弃的人。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过分执着,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放弃是一回事,研究又是另一回事。
晚上抽空,简凡还是对照着地图分析人防地下室的位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天发现的那扇小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不偏不倚应该连接的是人防地下室的垃圾堆放点。
yue~
这地方别说有人去查了,花钱请都没人过去看一眼。厕所还得有人每天清理呢,垃圾堆放点不到满溢都没有收拾。
再yue~一声。
真是服了小老板这个老六。他不仅心思缜密,还口味奇特,多少有点恋臭癖。
一开始她还觉得老板娘一屋子的奢侈品,把老板赶到小黑屋去住有点过分。现在再想,老板娘肯定知道内情,太嫌弃小老板了。
“阿弥陀佛。”简凡为那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小老板双手合十。
有机会她烧几只臭袜子,超度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