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工作并没有做太久，因为只是微服出巡，所以车架等一应事宜从简。
红鸾本就没有带太多人，也乐得轻车简从，横竖到了南渊后需要用到的礼服和那些礼品也都带着，穿的简单些倒也自在。
从京城到江南并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路上雪都化了，除了稍稍有些泥泞，其他倒也还好。
越靠近江南，气候越湿润，红鸾感觉空气里都飘散着淡淡的露水味儿，十分清甜。
难怪人们都喜欢扎堆儿挤在这里养老，这东黎继承了大雍朝的大半疆土，这些土地大部分是些水草丰茂的好地方，这三百年来基本都是过得舒舒服服，也养的兵强马壮。
也难怪北齐时不时就来骚扰东黎。
只是这风景虽好，一路上马车晃久了还是有些头晕脑胀。
就在红鸾快要生无可恋的时候，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
在这里，皇帝被叫做黄老爷，而她的身份则是黄家的表姑娘。
真是便宜他了。
红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堂堂北凉圣女，放在东黎那就是女皇，现在居然是东黎皇帝的外甥女。
不过一个身份而已，她也没有在乎太久，横竖她只是来观景的，观完了还有正事儿要干。
长孙信身为负责这次护卫的人，没办法离开皇帝身侧，外出的陪同任务就落到了朱谦头上。
只不过这次为了让红鸾有个伴儿，福悦公主也随行前来了。
“红红，你看这个，漂不漂亮？”福悦公主拉着红鸾来到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前，拿起一个成色上好的玉簪比划着。
“公……六姑娘喊我什么？”红鸾微微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红红呀。”福悦拉过红鸾的手，又问了一遍簪子好不好看。
红鸾耳根有些微微发热，她眨眨眼，脑子有些发懵地点了头。
看她点了头，福悦把簪子戴在了红鸾的发髻上，左右看了看，夸了又夸。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红鸾被这么叫，她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从小到大，周围的人从没有人喊过她这么亲昵的称呼。
月尘站在她们后面，抱着剑，露出一个浅浅的欣慰的笑容来。
“左护法这是怎么了？”朱谦第一次见月尘这个表情，颇有些好奇。
月尘对这个荣国公世子虽有些戒备，毕竟他大概还记得当年在红鸾手底下被金针扎中麻了月余的事情，但并不介意同他闲聊几句：“师妹从前没有朋友，这是算她第一次交到朋友。”
他此话不假，北凉的孩子们养在一起，那可不是什么其乐融融的孩子窝，而是时时刻刻存在竞争和暗潮的地方。
后来她来了东黎，也没有什么交心的同龄朋友。现在想来，她对长孙信的态度，或许是更胜朋友，但远不算喜欢。
“如此甚好，福悦虽然已经出嫁，但性子也没见半点儿沉稳，我还怕圣女会烦了她。”朱谦笑道。
“那倒不会。”月尘摇摇头，收回心思专心跟在红鸾和福悦身后，同时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江南果然名不虚传，白墙乌瓦甚是漂亮，房屋后就是一条小河，河上时不时有人摇着小船代步。
“诶，你们俩，这个好看吗？”福悦突然拿着一个金蝴蝶递到月尘和朱谦面前问道。
二人突然被问到，对视一眼纷纷快步走上前去。
“好看啊，怎么了？”朱谦打量了一番这个金蝴蝶发饰，很是精制，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他一直也不怎么喜欢京城时兴的那种偏大的饰品。
“瞧，我弟都说好看。”福悦欢天喜地地把东西拿到红鸾面前，对一旁的老板说道，“就要这个了。”
红鸾还是有些犹豫，她从前一直都是很素的打扮，首饰这种东西几乎是不用的，今天买了一个新的簪子已经可以了，再买这个金蝴蝶，她觉得对自己来说实在有些多了。
“就这个吧，麻烦老板包起来。”朱谦看红鸾有些犹豫，但又有些喜欢，直接抛了一块碎银子给摊主说道。
“哎哟，谢谢公子，这金蝴蝶最是衬小娘子的气色，公子真有眼光。”摊主笑着说道。
红鸾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刚说出两个“我不”，后面的“是”还没说完，就被福悦一把拉走继续逛了。
我不是他的小娘子啊喂。
她默默在心里吐槽。
但奇怪的是，她感觉心里有一点儿怪异，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感觉。她偷偷伸手捂着心口。
“怎么啦？是哪儿不舒服吗？”福悦看她心不在焉捂着心口的样子，赶忙停下来关切道。
“啊……没……没有。”红鸾有些慌乱地勉强勾出一个笑来。
福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继续拉着她逛，而是对后面跟着的两人说道：“我们饿了，要不去吃点儿东西吧。”
月尘没什么意见，反正都是朱谦掏钱。
开玩笑，他们北凉的来使是客人，主人家有事儿拉着客人同行出门，哪儿有还让客人掏钱自费的道理。
一行人找了一家最热闹的酒楼，挑了个临水的雅间，小二很快就端上了各种招牌菜来。
红鸾看着满桌子好吃的，也逐渐忘记了方才的事情，感觉确实逛的肚子饿。
北凉不临水，很少能吃到鱼，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蒸鱼。
朱谦见她喜欢吃，便伸手把蒸鱼换到了她面前。
“噢哟，表弟啊~”福悦挑眉，眼神在红鸾和朱谦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
月尘倒是很淡定地看了二人一眼，没吭声。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别瞎想！”
朱谦和红鸾同时说道。
福悦干脆笑开了，银铃般的笑声大有震彻整个酒楼的意思。
红鸾低头咬了咬筷头，继续埋头吃饭，决定不理福悦了。
雅间里笑闹着，可窗外的河边却突然也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这热闹似乎有些不妙。
“快！抓住那个刺客！”有人大喝。
这声音是……
红鸾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谦，见他也是面色凝重。
是长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