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路还是挺平坦的，除了偶尔压到小石子的颠簸，感觉还好。
坐在车上，有些累的莫问直接瘫了。
李渊一看乐了，“你小子还得练啊。”
白了李渊一眼，莫问表示不想说话。
“你们爷孙二人还挺有意思，这是要进城做甚啊？”
壮汉看两人的样子有些好笑，但他不敢笑，只能转移一下话题了。
“我们去城里买些药材，多谢大哥相助，还没请教大哥姓名。”
“哦，原来如此，我叫李义，进城探亲，看到你爷孙二人吵吵闹闹的，倒是有趣，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李义拍拍胸脯，力气似乎用大了些，拍的砰砰作响。
看的莫问嘴角抽搐，真的不疼吗？
“我叫莫问，这是我捡来的阿翁，也是姓李。”
李渊一听顿时跳脚，“什么就是你捡来的？那是老头子自己送上门的。”
说完李渊就是一愣，不对，怎么感觉怪怪的。
莫问摆手，“都一样，都是被我捡到的。”
“嘿，你个小混蛋，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李义看着两个人一言一语的斗嘴，心里也是好笑。
谁能想到马上打天下的太上皇还有这一面，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就一炷香前，一队人正在商量着由谁出面帮太上皇进城，毕竟总不能真的让李渊自己推着板车进城吧。
一堆短签里面就他抽了个长的。
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为了演的像一点，找了匹瘦的皮包骨的马出来。
毕竟现在大唐缺马，好一点的马都在军营或者马场，普通百姓大多是驴和骡子用作出行。
“进城买药材？家中有人生病了？”
李义看一老一小一人一句，眼看就要掐起来，赶紧出言问道。
“那倒没有，是我有一家小药铺，平日里用的药材快要见底，得进城买一些。”
用可以杀人的眼神瞪了李渊一眼，莫问直接回答道。
“哎呀，看不出你这小小年纪居然还懂医术？”
李义惊奇的看着莫问。
寻常人家八岁的娃娃能帮忙扛着锄头下地就能被人夸赞了，看不出来这娃娃居然懂医术，还能独自进城买药。
别提旁边的李渊，李渊懂不懂医术他李义能不知道吗？
“都是自小跟着父亲学的，浅薄医术，不足挂齿。”
莫问谦虚的说道。
“小兄弟真是谦虚了，你父亲能教导出你这么优秀的小医师，必然医术精湛，怎么没陪你一起啊？”
“半年前遭遇霜灾，饿死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提起前身的父亲，莫问觉得一阵难受，在这原身的记忆里，是他把最后的食物就给了原身，才让他坚持到朝廷赈灾，最后在小山村生活下来。
可惜，原身也没坚持到最后。
“原来如此。”李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嘴笨，也不懂怎么安慰人。
“你这小子真是混蛋，拐着弯骂老头子我不是人是不是？”李渊在那边一瞪眼，气的他直接站在板车上低头看着莫问。
眼神好像在说：‘我是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莫问一愣，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老头子你够了，捡钱的我见过，捡骂的你还是头一个呢，咱俩的账还没完呢，谁家好人让八岁的娃推车，自己坐车上就算了，你还催命一样的催，干啥？我是牲口啊？”
“哎，这可是你说的，跟老头子可没有关系？再说了，要不是老头子我，你还遇不到这好心人呢。”
李渊一副你小子多亏了我的表情。
气的莫问牙痒痒，“对对对，幸亏有你，有你是我的福气。”
扭头不看，省的生气。
但心里也明白，李渊这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省的伤心。
心里感觉一阵暖暖的。
“哎，小子，马上进城了，你答应老头子的酒可别忘了。”
就在莫问感动的时候，李渊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莫问感觉暖暖的心顿时一抽。
身为医者的他知道，这是心梗的感觉。
深呼吸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臭老头，你的酒没了，以后的酒都没了。”
莫问一把拽住李渊的胡子，剩下的一只手攀在李渊的脖子上，然后一个翻身，整个人骑在李渊背上，冲着他耳边喊道。
这一下把李义吓坏了，整个人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李渊却一脸淡定，伸手掏了掏有些发麻的耳朵。
“没大没小，叫老头子一声阿翁亏了你了？”
“那也是你为老不尊在前，天天念叨着酒酒酒，我看你像酒。”
“嘿，老头子又没有别的爱好，喝点酒怎么了？”
“臭老头，你够了，再多说一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酒倒了，包括你床底下那坛。”
撇撇嘴，李渊把头扭到一边。
坏了，被发现了。
这酒就相当于储备粮啊，不能一口没喝就被倒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把今天的酒拿到手再说。
正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卒正在挨个检查进城人员。
很快就到了莫问他们。
士卒装模作样的检查一番就放行了。
如果忽略那士卒手里的那十文钱的话。
李义想的简单，用匹瘦的皮包骨的马拉车，但他忘了，马就是马，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有的。
一顿扯皮之后，莫问掏出十文钱，笑嘻嘻的说着一通好话，士卒这才放行。
“哎~多亏了小兄弟，不然这马必会让那兵匪抢了去。”
李义有些气愤的说道。
“李大哥切勿动怒，无论哪里都有这种人。”莫问伸手拍了拍胯下的马，安慰道。
“这种劣马也想着抢，就算是抢了去又有什么用？”李义还是气恼。
武德九年，李世民与东突厥颉利定下渭水之盟，斩白马为盟，给了许多钱财。
但是天底下谁都知道，这渭水之盟就是李世民心底的耻辱，这就是渭水之耻，于是李世民加强军事，鼓励养马，许多膘肥体壮的马都被拉到了军营。
李世民本意是想买马，或者将小马驹换成年马匹，不能让百姓难过。
但这些马很多都是下面士卒们抢走的，并没有多少是按照李世民的意思执行的。
无他，穷，朝廷穷，百姓穷。
户部没钱，那执行政令就没有钱，没钱还想要咋办？
那就是抢了。
“那必然是有用处的，不能用作战马，用作驮马也行，他也只是听命行事，他就算抢去，上交给他的上司，说不定只有个口头夸奖，若是你给他几文钱，这就是他们几个人的辛苦费，能直接看到的利益，还是虚无缥缈的夸奖，他自己懂得衡量。”
莫问轻笑一声，看向前面的街道，看见了前方不远的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