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车方便后,十多个人把公社里唯一一间小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田会计拆开一包红河烟挨个散了一圈,从铁板炉子上拿座壶给众位倒水,等烟点着,霎时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就弥漫起乌烟瘴气。
我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稍稍掀开门帘让大小美女透透气。
这时就听田会计愁眉苦脸道:“吴队长,各位科学家。你们今天来的实在太晚,我本来都给你们在张家崖村那边找好住宿的地方了。可现在天黑风大,去张家崖的路,车又开不上不去。”
他翻手腕一瞅手表。“都十一点多了,我给别的村民敲门再腾位置也不好腾,只能委屈你们在公社对付一夜。明天咱们换挎斗子上山,等到了张家崖村再好好歇息歇息,你们看怎么样?”
吴队长作为地勘的专业人员,经年累月在野外活动,如今有能歇脚的地方已经很是知足。他和众位教授商量后,都表示无所谓。也就凑合一夜,明日还能修整,等真正进了深山老林,怕是连间避风的屋子都没有了。
于是将办公室让给了李妙教授和令狐秀媛母女,其他人想方设法塞进了会议室,能睡桌子睡桌子,能打地铺打地铺。王鑫鹏因为体型太大,跟孙福生和田会计一起睡门房了。
因会议室内点起烟来简直呛的没法睡,我和白忆画回到车内把座椅靠背放平,车门锁好,打开空调和换气,不一会车内的温度就升了起来。
此刻白忆画离我不足20公分的白皙脸颊上印着红晕,红唇如火,闭着的眼睑上睫毛颤抖。互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暗自吞咽口水,可看见档位上放的两把丛林匕首,那股子邪火瞬间就被压制到最低。
白忆画同样坐了一天车,也是劳累的不行。等了几分钟,都快睡着时,发现都没有人贴近,睁眼一看,我竟然打起了呼噜,气的她牙痒痒,暗骂一声禽兽不如,钻过来直接贴在我的肩膀上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搂着胳膊,披上外套在山风的呜咽中沉沉睡了过去。
没过几分钟,就听车门解锁,一股香风钻进后座,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鼻尖能闻到一种清淡的草莓牛奶味,她躺下身子,脚用力把我和白忆画贴在一起的脑袋分开,拇指的指甲盖正蹭的我脸颊发痒。
嘟囔一句。“学妹别闹,让我再睡会。”
躲了几次没躲过,索性用脸压着,又昏沉沉的陷入梦乡。
梦中似乎看见了一支草莓牛奶味的雪糕,奶香奶香的,带着冰凉凉柔软触感的在脖颈上蹭来蹭去,心说再动我就下口咬了!
或许是梦中雪糕吃多了,觉得口干舌涩,小腹憋胀尿意袭来,正打算醒了下车方便一二。
这时一种冷到极致的恐惧感,莫名从脖子中爬上了脊背,我突兀的睁眼向上一看。就见布满水汽的车窗外,一个黑脸紧紧的贴到玻璃上。
因为车窗上贴有黑膜,外面天色未明。隐约间只能看见这黑脸上坑坑洼洼的,鼻子都被他窥视的动作压扁了,那面容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索命厉鬼一般,吓的我顿时大喝一声。
“谁!”
这一声叫把白忆画也惊醒了,令狐秀媛还以为是她的脚夹着我肉了,迅速缩了回去不敢吭声。
连鞋都没顾得上穿,抓着身旁的丛林刀推门而出。
原本贴在车窗上的黑影也被我的怒呵声惊到。可它速度极快,佝偻的身形迅速向围墙跑去。
我光着脚在满是煤渣的院中踩过,只觉得脚下被膈的生疼,根本追之不及。但见黑影双手撑起身子即将越过矮墙时,就听后背嗖的一声,一把丛林刀从身后我飞过,后发先至,形若奔雷,擦着黑影的鞋底子,咄的扎在土围墙上。
等我和白忆画快步跑到墙边,左右一看,朦胧的晨光中除了滔滔激流的汾河水外,哪还有半点影子。
“小白,你看见没有。”
白忆画点头,拔出丛林刀塞回鞘中说了一句:“高手!”
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是莫名惊惧。
王鑫鹏也听到我的呼喊声,光着膀子就出来打开院中灯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孙福生也顶着鸡窝头和田会计一起出来。
刚想开口向他们解释缘由,就听令狐秀媛慌张道:“学长!不对劲,这么大的声音,里面怎么没人出来!”
我们几个听闻她的话回身看去,涔山乡公社仅有的几个房间,在如此大的动静之下,连灯都没亮。
还是田会计眼尖,看着窗户上伸出的铁皮烟筒中堵着一团烂布,惊的眼镜儿都歪了,抖着手指指向烟筒说:“快,快救人呐!”
破开门憋着气,迅速将所有门窗都打开。发现只有在办公室内的李妙教授还勉强清醒,连忙喊她出去。我们几个拿着湿毛巾遮脸,进会议室把十多个人拍醒,能走路的自己走,不能走的连扶带抬弄到院中。
等用凉水沾了毛巾擦过脸,又吹了会凉风,发现都没什么大碍。
这时天光大亮,吴队长数了数人数一个不少,心有余悸的握着我们的手不停感谢。
“哎呀,顺之,秀媛,田会计,还有这位王大个子和孙小兄弟,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这次的考古队就全,唉,多余的话不说,以后但凡能用到我老吴,只要你们开口。事儿上见吧。”
其他人同样热情,陈教授和李妙教授也对我们赞许点头。
这次要不是我意外惊醒,田会计的四个眼睛眼尖,那可真是完犊子了,山大文学院从教授到博士直接全军覆没,还连带俩科研机构。
喜欢板着脸,又不太爱说话的中辐院赵主任这时也看着我们挂起笑容来,霎时间脸色一变,转头盯着田会计询问。
“田会计,究竟发生什么事,能让大家在这乡公社大院里煤气中毒的,昨晚你信誓旦旦的保证,蜂窝煤炉子用了一冬天都没出现问题。”
吴队长看气氛僵硬,田会计也是救了大家伙命的人,连忙打着圆场说:“都是我的错,觉得这里是乡公社就没安排人守夜,大家人都没事就好。”
田会计摆摆手苦着脸说:“我就听见顺子老弟喊了一声谁,出来也没见别人,就看见烟筒堵了。然后就进去救人了。”
见众人一脸疑惑的盯着我。
我正享受着各种博士教授的感谢,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草,这面黑心黑的四眼仔,你他娘的这不是往我脑门扣屎盆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