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都这般说了,朕若是再拒绝岂不是不近人情。”周宸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笑着轻拍了拍德妃的脸颊,随手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
“多谢皇上,皇上真好。”德妃脸上挂着耀眼的甜蜜,蹲身下跪替周宸将玉佩仔细系在腰间,又接过宫人手中的荷包,边系边仰头看着周宸,“臣妾都没怎么见过皇上佩戴臣妾给皇上绣的荷包。”
周宸不甚在意道:“朕收到的荷包多到太极宫的宫人都数不清,哪还能记得哪个是谁绣的。”
皇上没佩戴她绣的,可也没见过皇上佩戴过其他妃嫔绣的,贤妃不纠结这个,说完这话,她像随口闲聊般说道:“今日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臣妾瞧见镇安侯夫人进宫来探望皇后。”
说着,德妃稍稍加重手中系荷包的动作,抬起头仰视着周宸,神色落寞又羡慕,“皇上,臣妾也想母亲了。”
腰间传来轻微的拉扯力度,周宸低头垂眸随意俯视着德妃,曲指在德妃脸上轻刮两下,轻笑,“这还不简单,朕改日宣襄国公府中二夫人进宫一趟,让你见见便是。”
德妃脸上想家的落寞瞬间消失不见,眼底透着明晃晃的窃喜,皇上这般好说话,让德妃心底都透着甜的同时,忍不住贪心想要更多,“皇上,您都好几日没去钟粹宫了,沐儿也想父皇了,皇上今晚去钟粹宫好不好?”
周宸倒是没因为德妃的得寸进尺而心有不悦,不过都是小事而已。
他刚要应下,却猛然想起什么,遂道:“朕改日去瞧你和沐儿,不早了,朕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德妃原本高涨的心情瞬间降下来,可想到她能见到许久不见的母亲,复又高兴起来。
周宸坐下刚要处理政事,想起镇安侯夫人今日进宫,吩咐赵福全,“去凤仪宫传话让镇安侯夫人不必忙着出宫,中午给凤仪宫送一桌席面。”
“是,皇上。”
赵福全面上毫无波澜,恭声应答,心中却道:皇后果然是皇后,能让皇上亲口吩咐送整桌席面的也只有皇后一人,后宫之中其他人可没这个待遇。
他不由琢磨,瞧现如今瞧着,皇上对皇后娘娘着实是满意了。
消息传到凤仪宫,镇安侯夫人很是受宠若惊,连忙谢恩。
送走赵福全之后,镇安侯夫人拍了拍裴抒的手,笑道:“皇上对娘娘这般,臣妇就放心了。”
镇安侯夫人自然不是单单因为这一桌让她及有面子的席面而高兴不已,而是透过这一桌席面看出皇上对抒的确是有几分尊重的。因为对抒儿的看重,她才有几分受益。
不然皇上哪会屈尊记得她一个小小侯夫人。
思及此处,镇安侯夫人不免有些担心,担心抒儿渐渐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士之耽兮,有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古人都这样劝诫女子不可过于沉湎于情爱,可也万万不能因为男人一时对你的好就将整颗心寄托缠绕在男人身上。
镇安侯夫人刚想叮嘱几句,在瞥到女儿那双波澜不惊到不带有任何陷入情爱的迹象的眼眸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抒浅笑道:“女儿都说皇上待女儿很好,母亲就安安稳稳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镇安侯夫人并没有过多停留,用过午膳又略坐了一会儿就动身出宫了。
送走了镇安侯夫人,裴抒拿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直至轿子在道路尽头左拐之后,她才收回视线。
“娘娘,回吧。”念秋扶着裴抒的胳膊,轻声说道。
“回什么回?直接去太极宫。”
皇上虽说不必奔波谢恩,裴抒却也不能真的听之任之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守的礼数得守,该谢的恩得谢,免得让旁人认为她恃宠而骄。
还没走两步就瞧见孙婕妤自道路尽头远远走过来,裴抒停下脚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孙婕妤起来吧。”裴抒问道:“孙婕妤有事?”
“皇后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娘娘做主。”
孙婕妤也不等着裴抒问,直言道:“娘娘,臣妾今日斗胆前来是想求娘娘能为钱贵嫔重新寻一处新住处,梦竹殿侧殿地方小,屋子也有些暗,夏日还好,冬日烧再多的炭火也不甚暖和。”
“既如此,那就给钱贵嫔换一住处,按着规矩,贵嫔位能掌一轩。”裴抒沉思片刻,“那就让钱贵嫔搬去映月轩住着。”
说完瞧着孙婕妤像是愣住了似的没反应,裴抒提高声音,“孙婕妤还有事?”
孙婕妤登时回过神来,忙道:“臣妾替钱贵嫔谢娘娘恩典。”
孙婕妤想过这事没那么容易就解决,想过自己兴许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皇后。可没想到皇后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这句道谢之话,孙婕妤说的真心实意。
“没其他事就回去吧。”
“是,娘娘,臣妾告退。”
裴抒继续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
念秋说道:“娘娘,奴婢觉着钱贵嫔应当不知此事。”
“我也这般觉着。”裴抒扭头冲着念秋笑了笑,“可是她知不知道又有谁在意呢?”
“您按着规矩办事,任谁也挑不出理来。”念秋扶着裴抒,“唯一交好的孙婕妤都被钱贵嫔得罪透了。”
“可见人不能过于自私,连真心与你交好的人都要算计,也不知道是聪明绝顶还是愚蠢到底了。”
“可是娘娘,不应该是自私一些的人过得更好吗?”为了印证这话的可信度,拂冬继续道:“娘娘,这是您早之前偶然和奴婢说的。”
“是啊,可是自私和真诚又不相悖。”
裴抒去了太极宫,而孙婕妤则心情欢快回了梦竹殿。
只是一进门,她脸上的笑意就淡了,瞧着屋内仓惶站起身来的钱贵嫔,孙婕妤眉头紧皱,“谁准你们放她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