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厌的五感也随着这些疼痛的的游走渐渐的丧失。
先是嗅觉渐渐消失,周围原本熟悉的气味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味觉也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急速褪去,口中再也尝不出任何滋味;随后,听觉开始模糊不清,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寂静无声;再然后,触觉也慢慢失去,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隔绝开来。最终,就连视觉也在短短几息之间彻底丧失,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哈哈哈......”温宗瑜看到自己的计谋成功,不禁仰头发出一阵张狂无比的大笑声。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浓浓的得意和嘲讽之意。他冷冷地盯着朱厌,嘴角泛起一抹阴狠的笑容,讥讽道:“只要封闭了妖的五感,其内丹就会自动脱离身体。朱厌啊朱厌,你的内丹终究还是要落入我的手中!”
离仑眼见朱厌的状况急转直下,心中焦急万分。此时的朱厌,神情已然变得呆滞麻木,毫无生气可言。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朱厌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口中不停地呼唤着:“阿厌,阿厌!”
卓翼宸同样心急如焚,他大声喊道:“赵远舟!”然而,朱厌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呼喊一般,整个人昏天黑地,只想沉沉睡去。就在这时,朱厌体内一直沉寂着的红色戾气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它们仿佛嗅到了自由的气息,争先恐后地从朱厌的体内喷涌而出。刹那间,这些暴戾的气息便将朱厌的身体完全包裹其中,使其看上去宛如一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魔神。
刹那间,一股汹涌澎湃的戾气如火山喷发般猛然爆发出来,形成一道强横无比的冲击波!离仑首当其冲,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弹射开来。
离仑身形依然稳健,如同轻盈的飞鸟一般,稳稳地落在了卓翼宸身旁。他面色大变,满脸惊恐地高呼道:“不好!戾气控制住了阿厌!”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惊,纷纷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朱厌所在之处。只见朱厌此刻就像失去了支撑的玩偶一般,软绵绵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然而,那肆虐无忌的戾气却并未就此罢休。它们宛如一条条狰狞可怖的毒蛇,迅速缠绕上了朱厌的身躯。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朱厌的身体竟违背常理地直直从地上站立了起来!
此时的朱厌,双眼已然变成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暗红色,闪烁着晦暗不明、阴森诡异的光芒。他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利刃,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正在逐一确定自己即将猎杀的目标。
离仑望着眼前这个已被戾气操控的朱厌,心中满是担忧与怜惜。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轻声呼唤道:“阿厌~”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朱厌耳中,令他微微一愣。他艰难地转动着那颗仿佛被铅块重重压住的眼珠,缓缓看向离仑。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朱厌的眉头轻轻皱起,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仿佛正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开戾气对他的掌控。
可惜,仅仅片刻之后,朱厌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乱地再次转动视线,不再去看离仑一眼。而这一次,他那直勾勾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人群中的温宗瑜。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朱厌突然间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温宗瑜飞扑而去!
朱厌作为声名狼藉、恶贯满盈的大妖,其真实实力之深厚简直难以估量。此时此刻,被无尽戾气所掌控并丧失理智的他,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恐怖到了极点。
温宗瑜眼睁睁地看着朱厌的内丹不仅未能从其体内脱出,反而这头疯狂的大妖还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一般径直朝自己猛扑过来。他顿时惊慌失措,连连向后倒退。然而,一直在他身边守护的甄枚却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毅然决然地跨前一步,将温宗瑜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朱厌轻描淡写地挥出一掌,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千钧之力。那凌厉的掌风直直地击中了甄枚的腹部,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四周。甄枚的腹部仿佛爆开的爆米花一般,轰然炸裂开来!猩红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四处飞溅,喷洒得到处都是,场景血腥而又凄惨。
那些污秽不堪的内脏纷纷扬扬地溅落在朱厌的身上,将他染得一片血污。但他的攻击并未就此停歇,那只手掌犹如闪电般迅速地穿透了甄枚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继续朝着温宗瑜狠狠攻去。
温宗瑜原本以为身前有甄枚抵挡,朱厌应该无法伤及自己分毫。怎料朱厌的实力竟然强大如斯,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甄枚的防线。说时迟那时快,朱厌瞬间化掌为爪,五根尖锐细长且呈现出血红色泽的指甲宛如恶魔的獠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地抓住了温宗瑜的心口。紧接着,便是“噗呲”一声闷响……
温宗瑜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心口处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那触目惊心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赫然出现在他的心口位置!原本应该安稳跳动、维系他生命的心脏,此刻却正被朱厌握在手中。那颗心脏依然在鲜活地跳动着,每一次收缩与舒张都溅射出点点猩红的血液,宛如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之花。
朱厌歪着头,满脸好奇地凝视着手掌心中那颗鲜红搏动的心脏。然而,这种有节奏的跳动似乎很快就让他感到不耐烦了。他皱起眉头,紧紧握住手掌,尖锐的指甲轻易地刺破了脆弱的心脏组织。刹那间,原本强有力的跳动戛然而止,那颗曾经充满活力的心脏瞬间变得死寂沉沉。
直到这一刻,温宗瑜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正从自己体内迅速流失。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支撑的梁柱一般,软绵绵地倾倒在地。随着最后一丝生气消散殆尽,他的双眼逐渐合上,永远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朱厌敏锐地察觉到手中的物体不再动弹后,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毫不犹豫地甩掉手中沾染鲜血的“脏东西”。然后,他慢悠悠地回过头,将视线投向身后不远处的人群。
那是怎样的一副修罗场景,只见朱厌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曾经洁白无瑕的脸上被血水染红,玄色的衣袍上更是挂着颜色各异的内脏碎片,朱厌整个人如同是地狱而来的杀戮使者,他的周围充斥这残暴嗜血。
朱厌见卓翼宸、白玖等众人正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恐惧和高度的警惕。那种神情仿佛在看一只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朱厌见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做之事可能有些不妥,但骄傲又倔强的性格让他不愿承认错误。于是,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紧接着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一直呆立在一旁、完全被眼前这恐怖场景吓傻了的众人们,终于如梦初醒般地看着朱厌那逐渐远去直至最终消失不见的身影。直到此刻,他们似乎才从极度的惊恐和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当目光再次落到地面时,那满地的残肢断臂以及四处流淌着的猩红鲜血,瞬间又一次冲击着众人的视觉神经。尤其是白玖,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血腥恶心的场面,捂着嘴巴踉跄着跑到一边,然后弯下腰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而崇武营的其他人,则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行动起来。毕竟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尽管内心同样充满恐惧,但职责所在,不容退缩。只见他们默默地走到头领倒下的地方,自发地将两人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短短片刻之后,现场除了依旧弥漫在空中的浓烈血腥味之外,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多余的人,也未曾发生过任何惊心动魄的事情一般。
然而,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如同沉入了无底深渊。特别是离仑,他那张原本就严肃冷峻的脸庞此时更是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英磊紧皱眉头,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大妖显然已经被自身的戾气彻底控制。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话,卓翼宸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用低沉但坚定的声音回应道:“目前当务之急,应当是尽快修复受损的白泽令。唯有白泽令才能有效压制住赵远舟体内失控的戾气,从而帮助他重新恢复清醒的神智。”
离仑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对卓翼宸这番话的认同。确实,此时此刻也只有这个办法或许还能够拯救局面。同时,他心中不禁暗自感叹,难怪朱厌会对卓翼宸如此信任有加。这位缉妖司统领不仅智勇双全,而且在这等危急关头,总是能够冷静分析局势,并引领大家做出最为明智正确的抉择。这就是为什么缉妖司众人,包括身为妖族的朱厌和英磊也甘愿听从卓翼宸差遣。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离仑竟然和卓翼宸如此默契地达成了一致意见。只见离仑放轻声音说道:“等将那白泽令成功修复之后,你们就赶紧前往桃源小居来找我们。我先去寻找阿厌。阿厌应该会回到桃源小居的,如果他没有回去,那我也一定会在找到他以后,把他给带到桃源小居,免得他做出什么傻事来伤害到自己......或者是那些无辜的人。”其实,最后这句话离仑原本并不打算讲出口的,然而考虑到能让朱厌的朋友们放心一些,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多啰嗦了这么一句。
就这样,大家很快做好了分工安排。卓翼宸领着白玖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此地,准备赶回缉妖司跟文潇以及裴思婧汇合,然后一起想方设法把那破损的白泽令给修复妥当;而离仑这边则带上英磊,再加上裴思恒总共三个人一同出发前去寻觅朱厌的下落。
待到卓翼宸带着白玖急匆匆地走掉之后,离仑转头看向英磊,后者反应极其迅速,二话不说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件神秘的法宝——山海寸境。眨眼之间,光芒一闪而过,离仑、英磊以及裴思恒他们三个人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了桃源小居的外围地带。
此刻,整个桃源小居的上方都被一层坚不可摧的结界所严密笼罩着,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与内部彻底隔绝开来。而在那座房屋的上空位置,更是有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红色戾气源源不断地蒸腾而起,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又似滚滚翻涌的血海,看上去甚是骇人。
此情此景令离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往昔岁月,那时的朱厌也曾如此失控过。为了将朱厌从癫狂状态拉回神智清明,离仑几乎付出了半条性命作为代价。此刻的离仑心急如焚,只盼望着卓翼宸能够动作再迅速些。尽管这里有着三人共同看守,但彻底被戾气控制、狂性大发的朱厌,即便他们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够成功阻拦得住。
经过好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后,天色终于完全黯淡了下来。夜幕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黑水,悄然流淌开来。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层层叠叠,仿佛厚重的黑色帷幕一般,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璀璨的星光和皎洁的月色。整个天地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这片浓重的墨色。这般景象恰似朱厌此时此刻的心境,漆黑一片,毫无光明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