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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前院,贺知琅的院子
辛玉成做出一副听训的模样,“不知大舅兄找我何事?
天色渐晚,我准备接了娘子家去。”
原本蒋怀霁辞别的时候,他就准备一同走的。
谁知他嫡亲的舅兄,却说还有要事相商。
贺知琅看着辛玉成句句不离贺知环的话,怎么也想不通他会是侵占媳妇嫁妆之人。
虽然内院传出来的话是辛母抢占贺知环的嫁妆,可贺知琅见多识广,认定要不是辛玉成的纵容,甚至暗示,辛母一介女流,如何敢随意欺负侯府出去的小姐?
贺知琅半晌无话,辛玉成本就心虚,忙赔笑道,“莫不是舅兄不放心环环?
舅兄放心,环环既嫁给了我,我定会一颗真心好好待她的。”
贺知琅轻轻颔首,“不止你要好好待她,便是你的母亲,也要疼她如亲女。”
辛玉成躬身点头,“是,是。”
贺知琅看辛玉成态度诚恳,还算满意。
他状似不经意间问道,“环儿妹妹嫁妆不少,你家院子放得下吗?”
辛玉成神色微变,但因着他弓着身子,贺知琅并未发现,“我家贫寒,吃穿用度皆比不上侯府,确实委屈了环环。”
“待我他日高中,定要买大房子让环环住进去,进出皆有奴仆伺候。
至于环环的嫁妆,实在是太过丰厚,我们的婚房自然是放不下的。”
“不过我家虽窄,但仍有两间余房,腾出来也勉强能够放下。”
辛玉成一番自贬,外加画大饼的言论,逐渐瓦解了贺知琅的怀疑。
贺知琅满意点头的同时,又继续追问,“哦?嫁妆乃是女子私产,不知库房门上可有上锁?
钥匙是否只有我家环儿妹妹有?”
辛玉成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知道是贺知环趁着回门宴,回侯府告密搬救兵了。
他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但面前却表现得极为镇定。
在心底却忍不住埋怨起亲娘,实在是太过猴急,好歹等回门宴过了,再刁难新妇也不迟。
偏她老娘是个急性子,到手的钱财,不握在自己手里,她能吃不下睡不着。
辛玉成按下心中烦躁,又朝着贺知琅行了一礼,“舅兄有此问,定是环环误解了我与阿娘。”
“嫁妆是女子的私产,这是朝廷写进了律法的,我们家肯定是不可能做出霸占娘子嫁妆的蠢事来的。
这一点,大舅兄请放一万个心。”
贺知琅深以为然,辛玉成是读书人,不可能知法犯法。
辛玉成看有戏,便再接再厉,“舅兄也知,我阿娘一个寡妇带大我不容易,日常生活用度,便简朴了些。”
“环环是侯府出来的千金小姐,即便嫁进我家,吃穿上低调了些,可比起我们普通百姓之家,依旧是一个天一个地。
我娘看了,难免觉得环环太过奢靡,不是过日子的好手。
一点比不得乡下那些吃苦耐劳的妇人。
因此,她言辞间,难免会不好听了点。”
“舅兄也知道,环环在侯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今日回门宴,趁机向家里人发发牢骚,也是情有可原的。”
“您放心,等今日回去后,我定会好好找我娘谈谈,不叫我娘干涉环环的衣食吃穿。
她过惯了好日子,没道理如今嫁给我之后,便要过苦日子了。
舅兄放心,便是我与我阿娘继续过苦日子,也不能叫环环跟着我们遭罪。”
贺知琅赞赏的拍了拍辛玉成的肩膀,“你不错。
学问也扎实,家事上也处理得当,环儿嫁给你,有后福。”
辛玉成笑着说过誉了,“至于舅兄刚刚说的库房钥匙的事,因为我娘唯恐环环大手大脚,把带来的嫁妆霍霍了。
便想着把钥匙藏了,我原本不同意,但我娘又不放心把钥匙交到环环手里。
她唯恐以后的孙子孙女,跟我小时候过一样的苦日子,便把日子过得紧凑了些。
因此,我们协商后便折中处理了,那钥匙现在在我手中捏着。我与环环夫妻一体,在我手里,那不就跟在环环手里是一样的吗?
我是读书人,我以后是要出仕的,我不可能会霸占环环的嫁妆,来坏了自己的名声的。
我之所以把钥匙收在手里,不过是为了缓和她们二人的矛盾。”
“她们一个是养大我的亲娘,一个是我以后要携手共度一生的妻子,舅兄,您说,我能忍心伤害她们中的谁?”
“我一个都不想伤害啊,舅兄。便一边欺骗我娘,一边叫环环误解我。
哎,要不是舅兄今日提及此事,我恐怕还要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么的聪明。
却原来,环环已经误会了我。
我这就带她家去,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来管。如此,她便也不会再误会我了。
且好男儿当自强不息,以后我养儿养女,又岂能依靠媳妇的嫁妆?我自会去为他们挣来荣华富贵。
如此,我阿娘也不会再为难环环了。”
贺知琅被辛玉成的话深深打动,虽然他还没娶媳妇儿,但他也时常夹在父亲与母亲,母亲与其他异母兄弟间,左右为难。
最是明白这种一碗水难端平的窘境。
而贺知环得了贺知琅一切都解决好了的消息,欢欢喜喜的随着辛玉成回家去了,同行的还有一个丫头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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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家
辛母看着侯府准备的回礼,笑得合不上嘴,尤其是接收到邻居们羡慕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对于新来的丫头,她更是一番评头论足,直接当做了自己的私产。
辛玉成今日刚被舅兄敲打了一番,到底心有顾忌,便拉着老娘早早回了院子。
院门落锁,辛母便开始挑起刺来,辛玉成急于问话贺知环,便没有出口阻拦。
待院子里只余下辛母与香橙,她便开始无所顾忌起来,直接上手掐了香橙的胸和屁股,“不错,是干活儿的料,也是生儿子的料。”
香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尖叫出声。
辛母张大嘴巴,吼过去,“鬼叫什么啊,天都黑了,还不快滚去灶屋生火造饭?
一个个的,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等着老娘伺候呢?”
香橙不敢反抗,只能往灶屋里去,辛母喊干什么,便干什么,时不时还要被辛母言语恐吓和大巴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