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二婶娘却只对我说了一句,只要二妹妹同意和离,其他的有她,无须担心。”
贺知璎开始抹起泪来,“你不知道,我当时听了这话有多感动,那时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二婶娘亲生的。”
“可惜,就在这紧要关头,二妹妹的姨娘却突然闯了进来,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二妹妹和离。”
花思蓉放下手中茶盏,“为何?难道她忍心看着自己的亲闺女,在辛家吃苦受罪?”
贺知璎不满地摇头,“我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她倒是讲了一堆的道理,可那些道理难不成我和二婶娘不知道?”
“最后被闹得没法子,二婶娘只能喊了琅哥儿亲自去辛家,把二妹妹带回来,当面问清楚二妹妹的想法。”
花思蓉好整以暇的等着贺知璎接下来的话,“二姑娘说什么了?”她瞧着贺知璎的表情,不像是事情解决了的样子。
贺知璎没好气的道,“琅哥儿隔着窗户,跟二妹妹说了两句话,她不肯回来,也不同意离开辛家。”
花思蓉一脸的不敢置信,“辛家母子未免太过张狂了些吧!”
侯府来人,竟然连自家妹子的面都没见着!
这说出来谁信?
贺知璎满脸无奈,“琅哥儿无功而返后,我又跟着琅哥儿去了一趟辛家。”
花思蓉挑眉,“这回见到人了?”
倘若因着男女有别,贺知琅不好见贺知环,贺知璎这个女眷总能见吧。
贺知璎有些难以启齿,她停顿了好一阵,才道:“从前我刚嫁人的时候,总会患得患失,唯恐庄恩厌弃了我。
可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呢?我以为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家中的妹妹们便不会再生出一颗只知情爱的脑子。”
花思蓉‘噢’了一声,“你的意思是……”
贺知璎点头,“也不知那个姓辛的,给二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竟然为他说起了好话来。”
“那日,我一瞧那辛母就觉得不对劲,待我进了二妹妹的卧房,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辛母身上穿得不伦不类的,不是二妹妹的嫁妆,又是哪里来的?
偏二妹妹是个无能的,亏得她回门那日,咱们还给她出了那许多的主意,最后竟还是叫辛家母子占了便宜。”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去的时候,二妹妹躲在床上,这大白天的,我看了都觉得害臊。
我要掀帘子,见一见她本人,亲口听她说她到底愿不愿离开辛家。”
“好不容易我躲过了香橙的阻拦,拉开了床帘子,见到了二妹妹,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花思蓉也好奇,这大概是贺知环唯一一次,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侯府中人的帮助下,离开辛家的机会。
她倘若真在辛家遭受了虐待,应当会竭尽全力抓住机会才是。
贺知璎脸上臊得慌,说话都有些遮遮掩掩的,“她不知羞,白日里卧床不出门,便也罢了。偏她还衣衫不整,身上的痕迹瞧着也极为新鲜。
咱们两个都是过来人,哪里会不懂。”
“怪不得她不好意思见琅哥儿,原是那薄薄的春衫,根本就遮不住她身上欢好过后的痕迹。”
贺知璎险些气得口不择言,“我真是看不明白她,明明先前朝我抱怨的是她,偏如今陷进去的也是她。
难不成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只有那个姓辛的能叫她欢愉了?”
“我要拽着她家去,她竟然哭着求我,求我放过她。
说她从前不懂事,小两口不过拌了两句嘴,便要死要活的,叫我这个外人看了笑话。
如今这个笑话还闹到了侯府去,叫她的辛郎跟着丢了脸。
如今她想明白了,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绊绊,属实正常。还拿我和庄恩说事,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得那叫一个气。”
花思蓉看着贺知璎气得起起伏伏的胸膛,出言安慰,“别气了,气坏了你自个儿的身体,不值当。”
贺知璎重重点头,“确实不值当。”
“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想一走了之。
可我知道两情相悦是个什么样子,她便是在……在床上起不来,我也没法从她的眼里看出多少,她对辛玉成的深沉爱意。”
花思蓉皱眉,“二姑娘难不成被威胁了?”姓辛的如此厉害?
贺知璎无奈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屋子里就只有我、她、香橙,还有我自己带来的一个丫头。”
“也许是见我仍不死心,她最后告诉我,她肚子里怀了辛玉成的孩子,这辈子她都离不开辛家了。”
“也就是这时候我才真正死心。
先前没有孩子牵绊,二婶娘她们尚且有为她争取和离的可能。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她便是想嫁个外地的鳏夫,都难。”
这一点花思蓉却不肯赞同了,“便是有个孩子又如何,辛家不可能会叫二姑娘把孩子带走的,她以后嫁人怎的就难了?
大不了就嫁商户子弟,嫁市井上的贩夫走卒,有侯府做背书,哪有愁嫁的道理?”
只是嫁得没有那么好罢了。
不过,在花思蓉看来,这个姓辛的也不见得跟好字搭边。
说不准嫁个泥腿子,还能被捧着供着呢。
她继续道,“退一万步讲,辛家不要孩子,二姑娘自己带着孩子,侯府难道就差了那孩子一双筷子?
无论如何,也不会因此耽搁了二姑娘再嫁的。”
贺知璎听了这话,感激的拉着花思蓉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最是心善,二妹妹都那样算计你了,你如今还能替她说话。”
花思蓉板着一张脸,扯出个笑来,“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我可没准备原谅她。”
但凡这个世道,女子不嫁人也能过活,谁愿意去夫家伺候完花心的夫君,又要应付各路心机深沉的小妾,以及伺候难缠的婆婆呀。
花思蓉不过是怜惜同贺知环一样境遇的女子罢了。
她觑着贺知璎,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所以你当时听闻她有孕了,你便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贺知璎有些不敢直视花思蓉,“我其实一开始便没想着叫二妹妹和离的,这世道和离的女子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婶娘虽然应承得好,但这事儿办起来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