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正想着,婆子又道:“周大兴,听说你为古二哥拔刀了,有这回事吗?”
“有这回事。”胖子回道。
“好,是条汉子!”
歪嘴巴一听,急道:“大总管,他……”
没说完,婆子一扬手,打住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做人就该像周大兴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
说完,她将手中一信封递给胖子:“里面有张银票,赏你的!”
胖子一听,接过信封,大为感激。歪嘴巴不服气,说道:“大总管,为何……”
婆子再次打断他的话,问道:“是你要古二哥起来干活的?”
“是。”
“古二哥病了吗?”
“病了。”
“那你还要他干活?”
“到处缺人,我也……”
“掌嘴!”
歪嘴巴一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您说什么?”
“掌嘴!”婆子重复一遍。
“为什么?”歪嘴巴眼中有怒色。
“为什么?你心肠那么硬,不打一下,怎么会软?”婆子反问道。
歪嘴巴低着头,不敢反驳,犹豫半晌,又不甘下手。
“怎么,还要别人动手?”婆子催促。
歪嘴巴只能忍痛,给自己抽了几个嘴巴。
“你没吃饭吗?”婆子不满意他的力度。
啪啪啪,歪嘴巴只好压着怒气,加大力度,给自己抽了几个大嘴巴。
“行了!”
婆子说着,递给他一小瓶药。歪嘴巴犹豫一下,接在手里。
婆子转向胖子,说道:“周大兴,你可知罪?”
这脸变得真快,胖子一头雾水:“大总管请明示!”
“你忤逆上司,可有此事?”
“大总管,他要古二哥干活,我不能不管啊!”
“所以,你承认你忤逆上司了?”
“我……”
“我什么?大丈夫敢做敢当。”
“是,我忤逆上司。”
“承认就好。根据我素心斋的规矩,该怎么办?”
“该断一指,扫地出门!”
歪嘴巴插嘴道,脸上颇有大仇得报的得意之色。胖子吃惊,看着婆子,眼里露出祈求的神色。
“你别怪我,我只是按规矩办事!”婆子说道。
“难道,我就该眼睁睁看着古二哥带病干活吗?”胖子据理力争。
“不该。”
“那为何还要惩罚我?”
“这是两码事,你的侠义我已经奖励你了,但忤逆上司则需要惩罚,你得分清楚。”
“不,这没道理,难道上司错了,我就要袖手旁观,任由他胡作非为吗?”
婆子想了想,点头赞同:“你说得有道理。”
歪嘴巴急道:“规矩不可破坏,还请大总管掂量!”
“我有说不罚吗?”婆子骂道。
歪嘴巴低下头去。胖子不服气,后退两步,说道:“我没错,错的是你们的规矩。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说着,他撒腿就跑,想要冲出门去,却被一股力量撞了回来。
他跌倒在地板上,抬头一看,门外站着个人,高大威猛,四十岁左右,一双铃铛大眼,肩膀上扛着一把长剑。
婆子说道:“一根手指而已,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是一根手指的问题吗?这是对与错的问题,我没错凭什么惩罚我?”胖子站起来。
“你还没错?你忤逆上司,你还没错?”歪嘴巴喝道。
胖子不理他,只等婆子开口。却听她说道:“你若反抗,那可就罪加一等,不是一根手指能解决的了,我劝你考虑清楚。”
“我没有错,如果你们执意要惩罚我,那错的就是你们。你们惩罚善人,鼓励作恶,我是不会妥协的。”
婆子心中触动了一下,双眼发亮。突然,她身形一闪,贴近胖子,点了他的穴道。接着,手掌化刀,拍晕了胖子。
“把他带下去,日后再处理。”她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且慢!”歪嘴巴叫住了她。
婆子回过身来,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为何要日后处理?难道有什么疑问吗?”
“你质疑我?”
“不敢。”
婆子转身又要走,歪嘴巴却道:“事情没有任何问题,我建议大总管立即处理。”
婆子不理他,继续往外走,歪嘴巴喊道:“若大总管不能秉公处理,属下只能禀告斋主了。”
婆子停下脚步,冷笑一声:“你大可以去告,小心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瘦子扛起胖子,看了一眼歪嘴巴,追着婆子去了。
歪嘴巴又气又恼,瞪了瘦子一眼,跟着走出房子,三步并做两步,往东边走去。
要去告状?要去见沈问?张纯风驱使麻雀,跟了上去。只见他沿着风雨廊,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处竹园。
园内有间竹屋,旁边一个鱼塘,一群白鸭游在水上。
歪嘴巴在竹屋前喊了一声:“斋主,沈恭有事禀报。”
等了好一会,无人应答。歪嘴巴有些恼火,但只能压着,又喊道:“斋主,沈恭有要事禀报。”
咯吱一声,竹屋门开了,探出一个头,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她用手指抵住嘴唇,摆手示意歪嘴巴离开。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斋主汇报,还请小姐通传。”歪嘴巴压低声音。
小丫头没回答,转身就把门关了。歪嘴巴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要走,犹豫片刻,又回过身来,喊道:“斋主,大总管沈月徇私枉法,还请斋主定夺。”
等了一下,屋里终于传来一个男中音:“进来吧!”
歪嘴巴心花怒放,推门而入。只见一个汉子,一身白衣,正背对着他,在一张书桌上画画。
汉子肩膀上站着一只小鸭子,旁边坐着刚才那小丫头,正托着腮观看着。
“我马上就好,你先吃点鸭肉,狗肉什么的。”白衣汉子说道。
张纯风这才注意到,屋子左侧还摆着一桌子肉。歪嘴巴行了一礼:“是,斋主。”
说完,他走到桌边,坐了下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丫头往他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问道:“好吃吗?”
“好吃。”歪嘴巴嚼着肉,语音模糊不清。
小丫头不再理他,将目光收回来,继续旁观画作。终于,白衣汉子画完最后一笔,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看起来估摸四十岁。
他抓住肩膀上的小鸭子,捧在手上,拿起书桌上一壶茶,仰头灌了几口,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