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山林间云雾缭绕，仿佛飘荡着层层纱帐。薛玄一和陆青雨脚踩潮湿的林间小道，身后不远便是那座残破的破庙。他们再三回望，仍对昨夜发生的种种心存疑虑。黑影的闪现、诡异的灵力波动，都让人警惕不已。然而，无论是何方怪异之事，一旦离开了那破旧庙宇，似乎都被湮灭在茫茫大雨的尾声之中。
“雨后路滑，咱们得小心。”陆青雨轻声叮嘱，他的性子向来温和，却也不失对细节的关注。这一路上，他多次提醒薛玄一留意脚下。有时甚至弯腰，想以简陋的工具铲除道路上的积水，以免滑倒。
薛玄一却并未多言，前方突兀地停住脚步，目光越过林间的枝叶，定格在远方。只见前方薄雾之中，影影绰绰地显露出一片房舍屋顶，那屋顶不算高大，也谈不上精致，但相较于一路所见的荒村破庙而言，已是一抹鲜活的人烟气息。
“该是‘溪雨镇’了。”薛玄一转回头，用眼神示意陆青雨加快脚步。
二人顺着林间土路再行片刻，渐渐走出 dense 茂林，视野顿时开阔。眼前是一条稍显宽敞的青石板路，两侧遍布着杂生的野草与灌木。顺着那青石板路朝前望去，不足半里处，确有一座不算大的镇子。镇口立着一块木制牌坊，上书“溪雨镇”三个大字——只是这字迹因为风吹日晒，已有些褪色，但仍能让人辨认。
溪雨镇并不富庶，镇口唯一的守卫不过两名壮汉，腰间虽然挂刀，却多是走个形式。见到薛玄一与陆青雨进镇，也并未多做盘问，只是打了个哈欠便放行了。薛玄一心下感慨：这里看来是个寻常凡俗小镇，但据说每到月初一便会有修真者在此聚集、设立坊市交易，或许这便是他们希望的起点。
“听说今天正是月初一，恰好碰上坊市开张的日子，也不知修真者的东西真能在这里见到几分。”陆青雨忍不住有些期待地说道。他虽温和敦厚，但对修炼同样心存渴望。毕竟在昨夜与薛玄一的交谈里，他已下定决心——若想摆脱家族衰微的命运，唯有踏上修真之途。
街头情形
一进镇中，街道两旁便多了些卖食物、药材、竹器的小摊，镇民们三三两两地来往。因为昨夜的大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味和柴火烟味。许多房屋外还在滴水，门前的檐槽大半溢满了昨夜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街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镇子并不繁华，却胜在宁静朴实。时而会有脚踏草鞋、扛着箩筐的农人匆匆而过；有的小贩在街边高声吆喝，卖些林间野味或者简单的果子。薛玄一和陆青雨走过时，偶尔会停留观望，但终因囊中羞涩，没有多余的钱财添置。尽管如此，二人也觉得久违地舒心——至少比在荒山野岭里风餐露宿强了许多。
“要先找个客栈落脚吗？”陆青雨看向薛玄一，“昨夜没能好好休息，估计我们都累坏了。”
薛玄一思量片刻，道：“先去坊市看看吧，如果真有可能买到入门功法，就算是最低级的，我也想先了解行情。”他并不打算就此耽搁太久。昨夜在破庙的诡异灵力波动、那夜色中的黑影，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远比想象的复杂。若自己仍旧一无所长，只会被暗流吞没。
穿过两条蜿蜒的小巷，便见到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一圈简易的木栅栏围出了坊市的范围。此刻已有人在此搭起十来个摊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的看着像普通的草药或矿石，但也有几样隐隐透着奇异光泽，与凡俗市集迥然不同。摊主的衣着打扮也与寻常镇民略有差别，有些人穿着道袍、僧衣，或干脆披一件看不出材质的灰袍，表情肃然。
薛玄一和陆青雨还未靠近，就被入口处一个彪形大汉拦下。那大汉持刀而立，冷眼上下打量他们，见两人只是粗布衣衫，年纪不大，便沉声道：“想进坊市？可有灵石？”
“灵石……”薛玄一和陆青雨相视一眼，均有些尴尬。他们既非修真世家，更没有门派资源，身上别说灵石，连银钱都有限。薛玄一思忖须得先问清楚规则，便老实答道：“我们只是散修，想进来看看，没什么灵石。进坊市还要收灵石吗？”
那大汉似乎已有所料，冷哼一声：“每个人收取一块下品灵石，没灵石就去镇里逛去。哼，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真是……”他话音未落，旁边摊主见状起哄：“老于，你就别难为小年轻啦，也许人家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宝贝，开开眼界。”
大汉却置若罔闻，刀锋一抖，摆明了不缴灵石不得入内。陆青雨眉头紧锁，这灵石对他们而言贵如金子，他们手头的碎银也许在凡间还能管点用，可要换成灵石却是难上加难。而且就算凑齐了入场费，也不一定买得起功法。但若就此退去，岂非错过了宝贵的修真见闻？
薛玄一思忖片刻，脑中灵光一闪。他从怀里摸出一块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到那大汉眼前：“这是一颗野兽核，可以换些灵石吗？我听闻某些修士也会收购。”布条展开处，一枚黑褐色的野兽兽核露出，乍看并不起眼，但表面尚有微微暖意。
大汉一愣，伸手接过细看，皱起眉头：“看着像黑鬃兽的兽核，不过你这核子灵气不多，也就勉强算入门材料。”顿了顿，他斜眼道，“行，我收下，一颗下品灵石给你。若不愿也行，你自己去别处试试。”
薛玄一没得选择，他们一行只猎过这颗兽核，且还指望能在坊市见识更高层次的物品。他只好点头道：“成交。”他对兽核的实际行情并不清楚，兴许亏了，也只能认了。那大汉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青灰色的小石子，递给薛玄一：“小子，一颗下品灵石，看好了。”
薛玄一指尖接过灵石。方一入手，便觉有丝丝缕缕的凉意在指尖流转，恰如细微灵力游走。那感觉既陌生又让人心生向往。他定神看去，这巴掌大的石子内似乎有极微弱的光泽闪动，仿佛吞吐不定。即便只是最普通的下品灵石，却能让初见的薛玄一感受到修真界的神秘。正是这样的灵石，构成了修士世界流通的“硬通货”——不同于凡人的金银。
“可别傻站着啦，用这块灵石交了入场费，进坊市逛逛去。”大汉催促。他撇撇嘴，将野兽核塞进腰包，露出满意的笑容。薛玄一心里暗自叹息：这等于是用那兽核直接换取了坊市的进场资格，心里虽觉得亏，却只能先见识一番再作打算。若能觅到合适功法，便算是有所得。
交了灵石后，他们顺利进入坊市。这坊市规模不大，摊位也就十几个，三三两两的行人或站或蹲，讨价还价声不断。比起凡人集市，这里多了几分“隔行如隔山”的诡奇氛围。陆青雨目光四下搜寻，忍不住低声赞叹：“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拿什么符纸、兽骨和看似荒石的东西喊价几颗灵石，简直匪夷所思。”
薛玄一点头，心里既兴奋又惶恐：兴奋于终得窥见修真世界的角落，惶恐于自己一穷二白，恐怕在这里难以买得起像样的功法。可哪怕只是看看也好，至少能积累些认知，为今后踏上修炼之途做准备。
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在卖药草，他面前摆了三个竹篓，每个篓里放着几株形态古怪的草药，有的叶片散着荧光，有的根茎上隐约带着血色。小木牌上写着“百年灵芝”“蛇血花”“凝露草”几个名字，引得几个年轻修士围观。老者谈吐不多，出价却十分硬气，动辄五块下品灵石、一瓶初级回气丹之类，让那些年轻人议论半天却不敢轻易出手。
再往前，有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在卖符篆，她的摊位上摆着十几张黄纸符，每张符上绘着古怪的图案，颜色各异。有红色火焰图案、蓝色水波符文，甚至还有紫色雷纹。她用清脆的声音向路人介绍这是“炼气期可用的攻击符”，关键时刻能爆发一次威力，可对同阶妖兽造成重创。但当有人问价时，她开口便是十块下品灵石一张，让人咋舌。
“攻敌一次，便要十块灵石……”陆青雨心中震动。他素来自诩勤俭，若此刻真有灵石，也得好好思量此物价值。可看那些略有见识的散修，竟也有人动心，拿出玉瓶示意要以丹药交换，足见这些符篆确实在特定场合能救命。
二人心情愈发复杂：这里果然是修真世界的“贫瘠版本”，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能标上高价。对于他们这样的凡俗之辈而言，一块下品灵石已经千金难求，更别说动辄十数灵石的符篆或丹药。
“我们先找找有没有卖功法的吧。”薛玄一提议。如果买不到功法，他们就很难真正踏入修炼。即便他们对灵力有些感应，却缺乏系统的引导。
陆青雨也赞同。于是两人挨个摊子浏览，却发现多是卖灵草、妖兽材料、简易法器或符篆。偶尔有人卖“半部功法”，但大多是只适合特定灵根，或者干脆是各门派的废弃残卷，不能自行修炼。就算如此，标价也相当惊人。
“看来，功法还是珍稀之物。”陆青雨苦笑。他想起过去家族中一些次等功法，也得供奉长老才能翻阅，可见修真功法的珍贵。
忽然，薛玄一在一家小摊前停住脚步。那摊主是个邋遢青年，衣衫褴褛却眼神狡黠，他正摆弄几卷破旧的竹简，看上去也没多少客人。薛玄一随意拿起一卷，见上面写着“凡阶功法·引灵诀（残）”，心头一动。
“这位小兄弟，想要功法吗？”那青年见有人感兴趣，顿时满脸堆笑，“我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炼气初阶法诀，虽然有些残缺，但也不影响感应灵力。你只要花——嘿嘿，六块下品灵石，我就可以割爱。”
“六块灵石？”薛玄一愣了愣，脑海立刻浮现刚才交坊市门票时的心痛。现在连一块灵石都没了，更别说六块。况且，这《引灵诀》还只是残卷，连带着“凡阶”的标签，意味着只是最初级的功法。
他暂时不动声色，只是翻看那竹简，发现文字简陋，的确是教人如何引气入体，但后续缺失部分不少，还缺少稳定真气的要诀。若真照此修炼，或许能略有进展，但根基恐怕会埋下隐患。陆青雨在旁不住皱眉，暗示此物不值得花费巨资。
青年瞧出他们的踌躇，语气一转：“兄弟，我看你气息挺敏锐，对灵气感应不弱，我也不是不通情理。这样吧，五块灵石，你要的话现在就拍板，我们再加送一枚聚气散。如何？”
听闻聚气散，薛玄一和陆青雨都眼前一亮，这可是在炼气初期常用来辅助入门的丹药，虽然只是低端货，却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但问题是，他们拿不出哪怕一块灵石。薛玄一心中苦笑，自己能不能再找机会用别的东西来换？可翻找身上，却只剩一些凡人银两和几株普通药草，显然无法换到五块灵石。
“唉，看样子只能放弃了。”陆青雨轻叹道。可就在这时，那邋遢青年忽然压低声音：“两位兄弟若是真有心学功法，不妨傍晚时到镇外的破河桥来找我。也许咱们能再商量点别的交易方式。别让别人知道。”
说完，那青年露出一抹神秘笑容，然后迅速将竹简收起，不再多言。薛玄一与陆青雨对视一眼，皆露出疑惑：这青年似乎另有所图，或者想黑市交易。但他们毕竟初来乍到，一无所知，贸然应对也有风险。可如果真能得到功法呢？诱惑不小。
二人继续在坊市逛了许久，再没发现能用凡人银钱换到功法的卖家。即便有些看似破损的功法卷轴，也要数十灵石的高价。现实狠狠打击了他们的热情，更让他们意识到，“修行”二字对凡人来说，是多么遥远的一件奢望。
“咱们在凡俗目光里也算心志坚定，可到了这里，连最基本的入门功法都买不起。”陆青雨望着那些神色倨傲的散修与摊主，心里充满挫败，“要如何才能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薛玄一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那略显深邃的眼神，透着隐隐的不甘与倔强。他脑海中闪过家族灭门之夜的悲惨场景，燃起了追寻力量的更强决心。“总有一天，我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功法和修为，不会再受这般嘲弄！”他在心底默念，并牢牢记住此刻受的冷遇与鄙视。
临近中午，坊市里的人群稍有散去。薛玄一与陆青雨便离开此地，在镇上找了家简朴的客栈，先付了少量银钱租下一个最便宜的房间。客栈老板随口告知：“那坊市只有一天，天黑就散。若你们想入修真界，可趁今日四处走动看看，但也别引麻烦。”
回到房间后，二人相对无言。一番见闻令他们意识到“灵石”的重要性，也隐隐体会到修真者与凡人之间的巨大鸿沟。即使是在这小小的偏僻坊市，资源价格都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更何况那些大门派、大城市的资源？难怪许多凡人终其一生都难入修真门槛，贫穷与缺乏机遇，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难道就此放弃吗？”陆青雨喃喃道，“回去做个普通人，或去做行商、学一门手艺……总好过在这修真世界碰壁。”
薛玄一没有直接回答。他看着掌心，仿佛回味那灵石的凉意。他的内心翻涌着种种不甘：家族血仇尚未报，自己岂能轻言退缩？当下他低声道：“青雨兄，如果我们止步不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只会愈发不可撼动。我们想要改写命运，就只能一路向前。既然暂时买不起功法，就想办法去赚钱、去获取灵石。无论如何，我们得踏出这一步。”
陆青雨愣了愣，随即苦笑：“你说得不错。只是要如何做？猎杀妖兽？继续挖药草？可那都需要一定实力，若没有功法，碰到厉害的妖兽岂不是送死？”
薛玄一点头，表示他也明白这个死循环。但很快，他想起了坊市里的那位邋遢青年——或许傍晚那场秘密交易是个机会？当然风险不小，对方八成别有用心。但身处绝境，或许只有铤而走险才有转机。薛玄一把心中计划向陆青雨说明，后者略感犹豫，但最终还是表示支持：“那就去看看，有什么狡诈，我们也还能临机应对。”
说罢，二人简单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却顾不上好好休息。客栈房间昏暗狭小，窗外恰有几缕阳光照进来，也映照着他们此刻微微疲惫的面孔——昨夜奔波失眠，今日又因坊市见闻而心绪难平。可他们都知道，若想在修真之路起步，就没有闲散怠惰的余地。
当傍晚来临，太阳逐渐西落，镇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渐渐回家或去酒肆歇息。坊市那边也开始收摊。一些修士提着鼓囊囊的腰囊离开了，或许赚足了灵石，也或许换到了想要的物品。余下少数人仍在进行最后的讨价还价。
薛玄一和陆青雨站在小巷口，远远望着坊市方向，只见那邋遢青年不知何时已收拾好摊子，正在与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说话。两人交谈片刻，青年便悄悄离开。他的身影很快没入镇边的一条偏僻小路。薛玄一心神一凛，示意陆青雨跟上。
那条小路通往镇外河畔，一座老旧木桥横跨溪流。木桥虽破，却仍能通行，偶尔有牛车或村民从此经过，往返于临近村庄之间。此刻天色渐暗，那桥上行人已寥寥无几。河面因昨夜暴雨而水势高涨，水流湍急，拍击着桥墩发出轰隆低鸣。
果然，在桥头破败的凉亭边，邋遢青年佝偻着身子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似乎在等候什么。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神色诡异。一见薛玄一和陆青雨到来，青年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你们真敢来。”
薛玄一与陆青雨互视一眼，内心同时升起警惕。脚步稍一停顿，彼此便调整站位——薛玄一略微靠前，陆青雨侧后护 flank，以防不测。青年瞧在眼里，啧啧称奇：“两位别紧张，我只是个小散修，真想害你们，也没那能耐。”
“阁下找我们，是想怎么个交易法？”薛玄一声音低沉，面色却保持平静，暗暗戒备四周动静。
青年搓了搓手：“先说好，我的确有一部《引灵诀》，比白天拿出来的那份还要完整不少，但想要拿走可没那么容易。”说到这里，他故作神秘，“你们可以用别的方式支付，不一定非要灵石。”
“什么方式？”陆青雨迫不及待问。对他而言，只要不违背良心与原则，能获得功法便是进步。
青年咳了一声，左右环顾，见附近无人，便凑近道：“在镇后山，有只凶残的黑鬃兽，听说已达到炼气初期妖兽的水准，曾经多次伤人。可它的内丹价值不菲，若能猎到，卖给我就行。我这‘引灵诀’也就给你们做补偿，外加额外几颗聚气散。”
话一出口，薛玄一与陆青雨眉头同时蹙起。黑鬃兽虽不算高级妖兽，但炼气初期的妖兽也非凡人可敌。他们手无修炼基础，贸然去狩猎，等同以卵击石。青年见二人迟疑，继续蛊惑：“我虽没本事对付那畜生，可你们要是敢冒险，说不定真有收获。万一侥幸击杀，就能换到完整功法和丹药，一举踏上修炼之路。”
“听起来倒是很美好，可凭我们区区凡躯，如何与炼气妖兽周旋？”薛玄一脸色阴晴不定。
青年摇头晃脑：“我这儿倒是有些粗浅手段，可助你们先初步引灵。事成之后，还不是贵客随意修炼？再说，那黑鬃兽近来似乎受了伤，战力略有下降，机会难得。”
陆青雨眉宇间仍有疑虑，低声对薛玄一道：“玄一，这事太过危险。咱们尚无功法，贸然去打妖兽，怕是送死。”
薛玄一点点头，的确心生顾虑。但他同时想起之前大汉只给了一块灵石，若想正式买功法根本遥遥无期。此刻青年提供的选择虽凶险，却未必不是“破局”的机会。人的命运往往在孤注一掷中改变，他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坚定——与其一辈子在底层挣扎，不如搏上一搏。
他深吸口气，直视青年：“若我们同意，你能先给我们多少辅助？怎么保证事后你不会反悔？”
青年嘿嘿冷笑，拿出一个小瓶和一张羊皮纸：“瓶里三颗‘临时聚灵丸’，能短时间让你们普通人感受灵气，提升一线战力。羊皮纸上是此处后山地形和黑鬃兽藏身之地，加上一些我以前收集的对付它的经验。事成之后，你们带着内丹来找我。我若食言，你们大可以对付我。”
薛玄一也不是三岁小孩，仍追问：“那你为何不请别的修士？可比我们普通人更可靠。”
青年耸肩：“那些散修开价太高，我付不起，更别提他们也想独吞妖核。反倒是你们两位新手，更容易合作嘛。”
他这话让人越听越觉得阴险，但又透着某种实情。薛玄一看向陆青雨，后者犹豫半晌，最终咬牙：“既然无路可选，那就试试。”
见二人答应，青年露出诡异笑容，将瓶子和地图递出：“好，祝两位好运！”随即，他脚步一拐，似要从另一侧小径离去。走到一半又回头补充：“劝你们尽快动手，那黑鬃兽若伤势痊愈，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朦胧夜色里。河面上冷风扑来，吹得桥头凉亭里的树叶簌簌作响。薛玄一与陆青雨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那瓶“临时聚灵丸”，还有羊皮纸上模糊的地形标注，心情复杂难言。
“这是一步险棋……”陆青雨低声说，“可我猜，你一定会去。”
薛玄一苦笑：“对，我会去。唯有抓住哪怕一丝机会，我也要尝试。否则，我们连半点踏入修真的路都难以看见。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要找回我的血仇……”
陆青雨拍拍他肩膀，目光坚毅：“算我一个。咱们务必先制定个周密计划，否则就算拼命，也要拼得更有效率。既然那家伙给了地图，我们先回客栈好好琢磨。”
说罢，二人再无心在河边久留，带着那瓶聚灵丸和地图，消失在临近夜色的小道上。天空低垂，镇中房舍的灯火零星闪烁，映在雨后潮湿的街面上，拉出斑驳的倒影。远处偶尔传来某处犬吠，河流奔腾不息，仿佛正见证着两位年轻人迈出的这一步，虽微不足道，却极有可能改写他们此后的一生。
谁也不知道，黑暗中是否还潜伏着昨夜破庙里那道不明黑影，或许正注视着这些凡人稚嫩而危险的抉择。修真界并非温情脉脉之地，任何一步都可能关乎生死。薛玄一和陆青雨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因为在这苍茫大地与动荡命运里，如果他们只想苟安，终会沦为尘埃。只有搏命，才会有破局的一线生机。
夜色更深了，溪雨镇风声渐起，仿佛低沉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