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宿舍换下交领襦裙,重新穿着来时穿着的米色大衣,随意围着一个茶啡色围领,拎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她订了今晚夜里一点的飞机。
等回了家,她还得补一天觉,这几个星期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连轴转,让她深感疲惫。
她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到了大门。
……
江辞这几天休养好了之后,天天夜里独自驱车到Y&G楼下,看着大厦灯火通明到天亮。
他一直不敢走进去。一如当年,
他不敢问一句,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次走到她面前,
再问一句,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江辞趴在方向盘上,眼角潮红,神色低迷的看着大楼的方向。
忽然,他目光一顿,连钥匙都忘了拔,仓忙的打开车门,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沈溪抬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男人站在她三步开外,身形挺拔颀长,向来稳操胜券的表情却变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紧抿着薄唇,眼神隐忍但却又温和破碎,眼尾潮湿泛红。
他轻轻的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冻红的脸……
沈溪被惊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江先生,您这是?”
江辞仿佛忽然被惊醒,猛的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开口,“对不起…”
他唇角下弯,心底泛着连绵的刺痛“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最近…江渡,江渡有些想你,他茶不思饭不香的,也不愿意开口说话,所以我邀请你去看看他。”
江辞说完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抬眼觑着她。
深秋的夜晚,阵阵凉风习习,吹起了女人耳畔的散发。
江辞目光落在她身上,身侧的手轻轻摩挲着。
沈溪思索了片刻,脑子里浮现出小男孩可爱的模样,讨好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
她不懂他眉宇间炙热的爱意。
“如果……他真的想我,你可以送他去云霞湘,也就是我住的的地方找我。”
她拢了拢有些散风的大衣,带着些鼻音开口“江先生,我坐飞机要晚点了,就先走了。”
就在她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热流顺着手腕直涌进她的心底。
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微弱的祈求“沈…沈小姐,江渡有些发烧,我怎么也治不好他……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等沈溪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江辞的车子,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要是个毒妇该多好,不用多想,不用内耗。
主驾上的男人掩饰不住眉间的笑意,凌厉的气势被消融,他若无其事的看了眼副驾上皱着眉头有些懊恼的女人,鼻翼轻翕,微微哼出一声。
沈溪低着头,眉毛皱的更紧了,她都来看望他的孩子了,他还哼什么哼。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这一路有些长,沈溪坐在车里被暖流包裹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竭力撑着沉重的眼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睡着的前一秒,她脑子里还混沌的想着,这车怎的比旁边自行车还要慢。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梦乡。
主驾的男人靠边停车,温热的双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颊,他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心,珍重万分的轻吻她的手。
老婆,好久不见。
……
“小满,看看谁来了…”江辞拍了拍睡眼惺忪的儿子。
江渡小朋友脑门上顶着一撮翘起的小呆毛眯瞪的抬眼。
小黄花灯亮着,照的四周明亮温馨。
小江渡趴在爸爸肩膀上,无精打采的蔫着脑袋,一点都没有好奇的欲望。
“回头看一看。”
他回头一看,眼底烟花瞬间悄然绽放,他捂着嘴巴,惊喜都看向老父亲。
江辞在后面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孩子的后背,眼神温和的示意他过去看看。
小江渡迈着小碎步,慢慢的走过去,撑着小脑袋趴在床边,圆润的小眼睛仔细的端详她,摇摇晃晃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开心。
江辞抱臂靠在一旁的白墙上,嘴角上扬浅笑,目光柔软宁静。
……
沈溪一夜无梦到天亮,她清早还没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到处摸手机,忽然手心一热,她吓得立马睁开了眼。
江渡小朋友坐在床头角落,手抱着本机械书,歪着小脑袋朝她羞涩的笑着,“早上好,妈妈。”
沈溪微微回过神,轻轻的挑了下眉,这男主看来昨天是真的急着想要她来开解孩子啊。
昨天夜里那副要碎了的表情,看的她差点误会了。
“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些吗?”
女人素白柔软的手掌覆在孩子的额头,反复的感受热度。
咦,温度正常呀?
小江渡凑着脑袋,面不改色“我昨晚打完针有些好啦!”
他小手一把撸起袖子,伸着瓷白的小手臂,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针眼,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的委屈溢于言表。
打针可疼了呢~
沈溪有些疑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有钱人发烧都是在胳膊上打一针的吗?
毕竟她只是个身价十二万的打工人,不理解不理解。
沈溪安抚完小朋友之后,就拿着盥洗室旁准备好的洗漱用具开始洗漱。
十分钟后,她才慢悠悠的下楼,身后的小尾巴紧紧的跟着。
楼下,
男人身着黑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双腿交叠,背脊如松直,神情寡淡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商业杂志,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
沈溪很难把面前矜贵冷清的男人和昨晚脆弱卑微的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江辞从楼梯转角口传来脚步声时,他立马理了理衣领,随意抓起摆在桌子上的杂志翻开,余光一直瞟着身侧的那对母子。
野狼在抓捕自己口食的时候,会潜伏在森林的角落一动不动等待着乖巧可怜的动物落入它的陷阱。
他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偌大的别墅氛围弥漫古怪的气氛。
李管家依旧戴着那副白手套,只不过朝沈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花了。
他眼睛还若有若无的在她和江辞身上打转,等她看过去,他立马低头认真的擦拭着手上的古董花瓶。
还有,江辞手上这本杂志,怎么五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看那一面。
哦,还有个事没变,该害怕她的女仆都还是离她远远的。
沈溪看男人低着头看书一脸认真,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了,便在餐桌旁坐下。
男人脸色更沉了。
李管家笑的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