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点了点头，不对，随即又问道：“张家收集这么多小道消息干嘛？”这些可都是他不曾接触到的家族秘闻，这辈子有机会，他可得好好问问。
“干嘛...”张拂林噗呲笑了起来，“还能干吗，为了看看除了咱们家，还有谁和咱们一样呗。也为了找找这长生到底有没有。不过...”
“偷偷告诉你哈，你爹我也编过几个故事发回张家混任务。”
“假借调查的名义能多在外面待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等族里催了，再赶回去复命，就说查到是假的就成。”
“反正我感觉，这历朝历代很多小道故事估计也都这么来的。”他后来也问过冷和冽，他们俩也这么干过。就他知道的人包括他自己就三个了，这往上数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张起灵无语得看着他爹，仿佛还在其身后看到无数道哈哈大笑的身影。真是亏他们想得出来，这种故事编了也就算了，偏偏张家还愿意信，这他也是真没想到。
“这突然流传出来的传闻应该很假吧。”白玛诧异得抬眸问道，“你们就不怕族老他们发现，到时候罚你们？”就像是她们族里突然来了陌生人，都有好多人去看热闹，知道的人一多不就露馅了嘛？
张拂林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得从盘子里拿了块糕点，张嘴就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道：“族老他们都知道。只要做的不过分，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混过去了。”甚至他觉得族老他们还没成为族老的时候，自己也干过这样的事情。毕竟这在外的日子确实逍遥。
“啊？”这下子张起灵傻眼了，“为什么？”这明知道族人现编的故事，为什么还要记录下来呢？
“你想啊？这墓就这么多！再加上张家这么多人呢。”
“这历朝历代的达官贵族的墓葬不说十成十吧，但起码九成咱们家都探过。”
“轮到我这一辈，哪还有这么多未知墓，还能刚好有长生线索的，你们说是吧？”张拂林呵笑了起来，“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口而已。再加上咱们血是特殊，都将信将疑谁都没有说死罢了。”
“不然我那套长生是假的说辞，哪能这么快被族人接受。”
“都是老狐狸，成精的妖怪！就骗我，就欺负我什么都不知道。”张起灵小声地骂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当然这是在父母面前，他能发发小脾气。但凡有个外人在场他就做不出这事。
“哎？那也不能这么说。”
“那时候纯粹是张家被逼到墙角了，再加上要用这个理由引蛇出洞，族老他们只能将计就计。”张拂林叹了口气，顺了顺儿子的炸毛，安抚得说道，“张家人个人能力再强，但加起来的数量在普通人面前，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说白了，咱们就是一群特殊的人抱团而已。一但失去家族团结，信任，支持，保护，那下场可想而知。所以啊，人都不傻，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好处。谁都不想去戳破那个泡泡，甚至每个人都还在尽力保护它。”
所以他那利益捆绑的办法，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替代长生信念，成为他们张家族人之间的新桥梁。
张起灵理解归理解，但每次听他爹提起这个，心情总是很不好。作为一个曾经的棋子，哪怕这辈子已经摆脱了这场局，也依旧会回忆起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的绝望。
在他看不出的地方，张拂林已经朝白玛求救八百回了。
媳妇儿，快帮忙一起哄哄！
白玛无奈得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抱住了他。轻声哄着，“阿妈以后不让你爹跟你提这个了好不好？”感觉到小官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过去的事情交给你爹，咱们小官就开开心心迎接更好的未来，这样不好吗？”
其实她早就说过这番话了，只是父子俩心中都有自己的执拗，拂林是愧疚自己造成了儿子人生的不幸，以及想要报复欺负过儿子的人。而小官的则是打从心底的不解，不知道他为什么被选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怀疑如今的一切，是不是他做的一个梦。
张起灵沉默得抱着白玛的脖子，低着头依旧摇了摇，小声得说道：“我想知道。我想要知道这些。我一定要知道。”就像上辈子他不停地寻找一样。
他想要知道他从哪里来，想要找什么，他要做什么，要往哪里去。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他的家在哪里，他在哪里出生，他的母亲是谁，他的父亲是谁....他为什么被选择，他有哪里特别，他又为什么会变后来那样....
张拂林看着儿子的背影，他上辈子看了儿子几百年，哪里会不懂得儿子的想法。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知道的查到的都不避讳的告诉儿子。想要用这样的方法，快速地解决儿子的心结。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张起灵抿着唇，抱着阿妈，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这才调整好自己。轻轻挣脱阿妈的怀抱，小声得说道：“我好了。”所以，别担心，阿妈。
“有时候啊，我和你阿妈真希望你没有一点记忆。”张拂林看着儿子小小得背影，叹了口气把儿子揽进怀里，“这样你就不用这么坚强，会像一个正常小孩一样长大，会想哭就哭，不高兴的时候会要我们哄哄，开心地时候能够放肆大笑.....”
“那我就是有记忆。”张起灵撇过头，小声地嘟囔道，“我忘记太长时间了，我不想再忘了。”
“好。”张拂林宠溺得拍了拍儿子的背，“那就努力成为一个新的自己，好不好？一个有避风港随时可以靠岸的张起灵。”
张起灵埋头不语好一会儿，才闷声应了一声：“嗯。”稍后才又说道，“慢慢来。”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但索幸他在潜移默化中朝着这方向靠近。
张拂林一边拍着儿子的背，一边无声得叹息着，抽空还安抚了下担心得白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