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想着不由得眼神就温柔起来,香菱是侍奉他侍奉的久的,虽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看他但是他直咧咧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哪里是能够轻易忘得掉的。
更何况自从娶了新太太进来,薛蟠对自己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神色,如今这一眼柔情,不知道又使他想到了哪儿,因此连忙说道:“大爷在这里照顾太太吧,我去厨房看看药好了没。”说着也不等薛蟠回话,便自顾自的走了。
薛蟠有心想要追上去,但是见母亲身边。并没有人侍候自己也放不下心,因此道也留在了这儿。香菱见他并没有追出来,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自己可不愿意再夹在薛蟠和奶奶之间了。
一路的走到了厨房,看着正在熬药的丫头说着:“妹妹,你也歇歇,我来看着吧。”
熬药的小丫头是刚来的,只知道香菱是太太身边的得力人,因此倒是不敢,只是说着:“还是我看着吧,怎能劳动姐姐的驾,而且这药闻着就苦的很,姐姐还是出去等。”
香菱知道他害怕自己,看着这小丫头倒是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便笑着说道:“你不用害怕我,我只是上你这儿来躲清静来了,你若是不让我在这儿,那我可就没地方去了呢。”
那小丫头马上就把自己坐着的凳子给了香菱,然后自己则是蹲在一旁,香菱见状,又去灶台那边找了个矮凳出来,让那小丫头坐下了说着:“这里的人呢,也已经到了要传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在这里忙?”
那小丫头便说道:“做饭的妈妈们觉得这边施展不开,便去大厨房那边儿了,因此这小厨房倒只留下了我一个。”
香菱点点头大厨房那边的柴火之类的也都是备好的,不过是太太节俭,大厨房那边做家里这些个丫头吓人的饭小。厨房则是给各自主子准备的,内院里还有一个专门奶奶的小厨房呢。
想起夏金桂来,他又说道:“你可知道奶奶那边的事儿?”
那小丫头就摇着头说:“我是刚来的,只跟在太太跟前伺候,奶奶那边的事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姐姐若是想知道的话还得是去问其他姐姐。”
香菱摇了摇头,他只是突然想起来问着 倒也没有想知道内院究竟怎么地了,而且就他的身份来看,还是远离夏金桂那边的好,省得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就往自己身上赖,宝蟾再怎么着也是他带进来的陪嫁丫头和自己总是隔着一层况且他又嫌自己这些年一直都跟在薛蟠身边是个薛蟠的老人, 巴不得要除了自己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当初王夫人和太太劝了。一下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又被卖到了牙行里边要到别的人家里去当丫鬟了呢。
这么说话间药就已经好了,香菱看着小丫头的动作倒是熟练,将药放到托盘里,然后看着香菱说道:“姐姐是你送过去还是我送过去?”
香菱想着在这儿躲这么长时间也够了,而且薛蟠可能还在那边,于是便说道:“咱们两个一块过去吧。”
小丫头早就想进太太的屋里见见世面了,因此倒是忙不迭地,端着托盘跟着香菱到了薛姨妈的屋里。
一进屋就看着薛大爷也在这儿呢,因此倒是踌躇了两分,香菱先迈进屋里看着他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着,于是便小声说着:“你跟着我进来就行。”
然后一块儿给薛蟠见了礼儿,薛蟠知道香菱是在躲着自己,但是如今他对香菱又起了怜爱之心,自然觉得他小性子都是十分可爱的,因此倒也没有不耐烦。
看着香菱,领着个小丫头端着药进来,自己那一副久经花场的温柔解人就自发的上来了,主动告退,最后还给香菱留了个温润的眼神。
只是这用眼神传递情意的法子,若是长相俊俏的自然是情义绵长,但是薛蟠做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引人发笑了。
薛姨妈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和儿子说了一会儿的话,见着香菱躲避薛蟠,又看着薛蟠似有情意,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嘱托着薛蟠说道:“你也去看看你媳妇。”
薛姨妈这话虽然轻,但是屋子里头静,自然也被薛蟠听到了薛蟠便在屋外说道:“如此狠毒的一个婆娘,又气到了母亲,儿子才不去见他呢。”
见他言语间的坚定,薛姨妈也就不好再劝了,毕竟自己这个当婆婆的要是越劝只怕他们两口子之间的隔阂就越深,更何况自己被气晕,这件事到底还是夏金桂做的,自己就是再怎么好事面对这么一个泼辣的儿媳妇,他也是招架不得,只觉得自己的宝钗怎么就不在身边呢?如果是宝钗在身边的话,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被新媳妇儿气成这样。
又看着香菱侍立在侧,只得拉着香菱的手说着:“好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你还在我跟前这么忙前忙后的,若是你是我闺女该多好啊。”
香菱连忙跪下说道:“太太这些年来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大爷那边的事儿和太太也不着关系,我只在太太这边侍候,更何况这么些年,我早就将太太当我的母亲了。”然后又看着小丫头的手里端着药,连忙笑着说:“要是只顾着说话了,药凉了,药性就没了,太太我来服侍您喝药吧。”
薛姨妈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对劲儿了,这曾经是自己儿子的房里人,怎么能当自己的姑娘呢?听着香菱说要服侍自己喝药的话于是就点点头,香菱便先试过了温度,然后给薛姨妈喂起药来。
夏金桂那边则是宝蟾给他喂药,夏金桂喝了一口药,便冷笑着说道:“你没往这药里加点什么别的东西吧,直接喝死了,我也好全了你的心思。”
宝蟾便说道:“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把姑娘药死了,我的好处又在哪儿呢?今日姑娘可谓是把大爷得罪了个彻底,我也是个帮凶,如今倒是又让秋菱起来了。”
夏金桂听着这话便沉了脸色,他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在这儿争,最后却是给香菱做了嫁衣,嫌弃宝蟾喂的慢,他直接一把将药碗夺过来,然后两口喝完了说道:“他起来就起来呗,左右他是大爷身边伺候的老人,咱们两个这新来的,怎么着也比不上他在大爷心里的情。”
宝蟾说这话本是有心和金桂交好,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对付秋菱没想到夏金桂,却是对这事儿不言不语,倒是不像他平时善妒的意思。
夏金贵这个人呢糊涂劲儿上起来那是真糊涂,也是真泼辣,但是一旦要是反过来神儿来,倒也是能装得一个贤妻良妇。
更何况他今日已经惹了薛蟠的不快,若是再一个薛蟠心尖尖儿上的人,自己还在这里有什么活路?
她虽然和婆婆吵架时候说的洒脱,但其实她知道大家已经没落了只剩下了寡母在支撑,他既是嫁给了薛家,那么就是薛家的人,若是被休回去成了下堂赋,只怕他要一脑袋撞死了,到时候还连累了母亲,因此倒不如忍着一时。
更何况秋菱是个聪明的,自己也曾经打听过,他曾经跟在自家那进了宫的姑娘身边过,自然也学得了姑娘的三分手段,好像又和贾家那边的一个什么林姑娘学过诗,自己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那林姑娘最是个孤高自许的。他所带出来的徒弟又哪一个不是清高自傲的呢,所以香菱虽然身份低贱但是心气儿可一点都不低。
与他对上只显得自己泼辣,倒是让薛蟠更能认清楚相邻的好。还不如自己主动忍让些,也不管这个事儿,到时候薛蟠就更容易笼络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也不是。那没读过书的睁眼瞎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儿。
话说另一边贾母的丫头跟着一个丫鬟进来去见薛姨妈,看着薛姨妈在床榻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这屋子里边又有药味儿,忙说道:“姨太太这是怎么了?”
薛姨妈便说道:“不妨事只是着了点儿凉,身上不大好,你们老太太身上怎么样啊?”
那丫头笑着说:“老太太身上安,叫我来瞧瞧姨太太的,还要谢谢前儿姨太太送过去的东西,还得给琴姑娘道喜。”
薛姨妈便说道:“有劳老太太记挂了,等着琴姑娘出门子,本是要让老太太过来热闹热闹,只是我们家里也不怕你笑话,怕是让老太太过来净看笑话了,因此也就不请老太太了。”
那丫头自然也是听着了院子里那些个小丫头们的话也知道刚刚这姨太太是和那大奶奶打架打成这样的,便劝说道:“姨太太说的这是哪里话?谁家每个碟大碗小磕着碰着的呢?”
薛姨妈点了点头,又和他说了一些闲话,然后就让香菱送他出去了。
香菱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薛攀或者薛鹏就等着香菱落单呢,连忙抢上前抓着香菱的手说道:“自从娶了奶奶,我才知道原先你是多么的和顺,前些日子因为怒火上来打了你现在身上可还好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掀香菱的衣裳。
香菱连忙退开说道:“大爷,如今我已经不是你院里的人了,现在正跟着太太呢,大爷这么做怕是不合适。”
薛蟠便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房里人,这园子里谁不知道,谁又敢说三道四的。更何况这家业都是我的,我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又怎么着呢?”
香菱便哭着说道:“大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我是薛家的人到死都跑不了的,只是前儿个。大爷还那么打我,今儿个便来和我这么温声细语的,到底把我当个什么,更何况今日的事如果被奶奶知道了,只怕是又要打我了,求大爷行行好就放了我吧。”
香菱哭的梨花带雨,眉间那一点胭脂痕,更是显得妩媚风流,艳红如血,急得薛蟠是心肝肉的叫,刚刚他虽然路上心头打了夏金桂,但是如今他的心里还直突突呢,想着要和夏金桂去陪礼的事儿,不敢再对香菱动手动脚的了。
香菱看他呆住了,便急忙走了,回到薛姨妈的房里伺候着薛姨妈午觉,等着薛姨妈午觉醒了,身上的难受劲也下去了,香菱便说道:“太太动了大气若是在家里难免还会动气呢不如到老太太,王夫人那边儿去走走,也散散心解解闷儿呢?”
薛姨妈便拍着他的手说道:“我何尝不想出去,只是我若是出去了,只怕是这家里就要翻了天了,因此也一直不敢出去,更何况要是出去了,他们又提咱们家这位太岁的事儿,那可真就是丢人丢大了。”
香菱听着如此说,便也不敢再劝说。
话说元妃的病也已经好了,家中自然是欢喜,又过了几日,有几个老公公走过来带着东西银两说是贵妃娘娘命他们来。给家中送东西的,然后又将物件银两一一交代清楚。贾赦贾政等回名了,贾母一起谢恩完了之后请太监去吃啥,那太监便说道:“如今倒是不能吃茶呢,娘娘的表妹也托我们送东西出来的,还请老爷给指个路,那薛家在哪儿呢?”
贾政便给这老太监派了个小厮,请他们去了薛家,薛蟠也正在家中,薛姨妈动弹了,他们两个便出来接东西,至于夏金桂。身上不好,在屋里歇着呢
薛姨妈心里暗暗想着每回都是把东西放到贾府,倒是从来都没有送到薛家来的,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等着接完了东西,然后又请着老太监吃茶,老太监边吃着茶边笑着说道:“您家的姑娘可是有福气的,跟着了十公主的跟前儿,我们这位十公主最是温柔不过的了,而且和贵妃娘娘也好,贵妃娘娘已经痊愈了,要往家里送东西,便问着您家的姑娘呢。”
薛姨妈便笑着说道:“小女承蒙恩宠,得于十公主面前,已经是百世修来的福分了。”
那老太监便又说道:“这话说的在理儿,任谁都不能越过天家去,只是听说你们家宅发乱扰的姑娘在宫里心神不宁的,连带着十公主都有些烦闷,这是我的私心话,若是家里的事儿不能平了,这姑娘在宫里就是有贵妃娘娘照顾也寸步难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