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手机充满电了吗？”一接通，兑三就赶紧提醒。
“满格，100%，足够用！闭上眼睛，躺好……”
“我去关灯。”
“今天小江总陪你睡啊？”听到江璟灏的声音，凌桑询问道。
“嗯，我一个人不敢睡。”
“胆小鬼。”
“略略略……”
正说着，房间里的灯灭了，只有手机里透出荧荧亮光，照亮兑三嫩嘟嘟的小脸。
隐隐约约看着有黑影在兑三身侧躺下，带动被子被掀起又落下——
江璟灏没再开口说什么，放任他们母子随意打电话。
“兑三，妈妈说不开灯看手机会坏眼睛，所以要怎么样？”
“好嘛好嘛！”兑三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你对着天花板说话吧，不理你了。”
“其实关灯之后我已经不怎么看得见你了，放在床头柜上也没差。
我现在闭上眼睛想象兑三就睡在我旁边，热乎乎的小手正贴着我的胳膊。你呢？”
听凌桑这么说，兑三也赶紧闭上眼睛：
听着妈妈声音想象睡在妈妈旁边，可是效果不太好，想象不出来。
于是他下意识靠近江璟灏，用自己的小手去贴他的胳膊。
虽然隔着睡衣，但确实贴上了实物，心里踏实了一些。
旁边的江璟灏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是受宠若惊，一动不敢动。
生怕儿子幻想破灭后，自己现在的福利统统消失。
接着，不远处的凌桑又开始说话，这次她的声音变得温柔而轻缓，是进入了哄睡的状态：
“今天妈妈走了好多路，好长好长的街，从这头走到那头才找到酒店。
酒店很干净，也很安静，运气不错！
你猜酒店有多安静？安静到，妈妈坐在椅子上敲电脑的声音感觉都很吵。
所以我就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轻轻摁下去……”
凌桑的故事并不很高明，但却有着神奇的魔力。
舒缓而平静的语调，不愧是这么些年经验的医生，安抚作用很到位。
过了不到半小时，江璟灏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翻身观察，还真的睡着了！
于是起身绕过床去拿手机挂电话：“睡着了。”
“呼……”凌桑也长舒一口气，小声抱怨道，“搞得我还很紧张以为会很难。”
“那……挂了。”江璟灏顿了顿，不知道还能继续说什么。
“嗯，拜拜。”
正要挂断之时，突然兑三惊醒似的大叫一声“妈妈”！
凌桑赶紧回应：“在呢，妈妈在呢，做梦啦？”
兑三没有回答，把拿着手机的两个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确认孩子又睡着了。
他不是醒了，是浅睡眠。
“算了，还是别挂了……”江璟灏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
然后回到床上躺下，轻轻拍了拍儿子以示安抚。
前半夜兑三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哼唧着找妈妈，凌桑次次都有回应。
哪怕后半夜睡熟后，仍不敢松懈。
分开的第一晚，凌桑几乎整夜没能入睡。
到底不是十八九二十岁的小姑娘，这么熬了两天，凌桑逻辑能力直线下降。
随便导师问一个问题她都不能快速应对，气得导师跟她吹胡子瞪眼。
“我的问题你都答不上来，你指望答辩现场的其他教授给你面子？
休学这么久，大家都对你很有成见！要不是有两篇好论文保你，早卷铺盖了你！”
“对不起侯老师，我昨天准备太紧张，一宿没睡，有点没休息好……”
“开题不过关，你也不用来找我了，直接找教务处，注销学籍！”
“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严肃对待！”
唉！儿子啊，你再这么折腾为娘，为娘能不能按时回去可说不好了……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无意翻动聊天通讯录，看到了施瑞。
这几个月来，自己明明已经从他的医院离职，可他却没少麻烦自己。
现在师妹有难了，求助一下师兄也很合理吧？
『公费给你旅游去不去？』凌桑拐弯抹角。
『去哪』
『崇海』
『你什么意思？让我跟你一起斗江璟灏啊？』
『不是我们，是你』
『？？？？？？』
物理学家告诉我们，能量是守恒的。
因而……
施瑞得知被临危受命，必须到崇海带孩子的消息有多震惊；
江璟灏在小区门口看到施瑞就有多震惊。
“施瑞爸爸！”小兑三不等江璟灏下车帮他开门，就急切地自己开门跳下车。
飞奔着扑进施瑞怀里。
“你怎么来了？”江璟灏不悦。
“你们崇海太冷了，能不能先上楼？”施瑞谄媚地笑着。
因为有孩子撑腰，江璟灏不好发作，想着也许他是工作上走人情，想来攀江家的关系。
对付这种人，很好打发，他这些年可见多了。
“冒昧了啊，冒昧了。”施瑞把商场左右逢源那一套竭尽所能施展出来。
“凌桑这不是回京安了么，您又日理万机的，我就想着住两天来帮忙带两天孩子。”
“什么？”江璟灏大吃一惊。
手里倒水的动作停下，水杯子往远处拨开以示嫌弃：
“谁准你擅作主张的？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别别别，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施瑞心里恨不得把凌桑嚼碎了，面上还得笑嘻嘻的：
“就两天三夜，今晚、明晚和后天晚上，然后我立马滚蛋，绝不拖泥带水。
孩子说到底也是我干儿子，于情于理都能见见吧？
更何况过去六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帮你把孩子带大，没跟你要感谢费不错了。”
江璟灏怒视着施瑞，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
显然他不想让施瑞住进家里。
双方就这么僵着，施瑞率先顶不住了，他偷偷捅了捅兑三，示意干儿子给自己壮壮胆。
“小江总，我干爸可以住在家里吧？”兑三问。
“他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不能住酒店？”
“哪有老子见儿子去住酒店的？
你这不是让我兑儿变不孝子么！不妥不妥……”
“谁是你儿子，你又是谁老子，施总，麻烦说话注意点！”江璟灏厉声喝道。
好家伙，在没有完全获得儿子百分百认可之前，这大哥可谓闻声变色。
施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兑三登时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
“你把我关进监狱里吧，这样谁都不能见我了！”
江璟灏见状慌了，赶紧半蹲下身子摸摸兑三的小脸：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