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怕你现场掀桌才故意这么谄媚吧？”在凌桑面前，江溱还从来没有这么做小伏低过，现在局促得好似生怕凌桑误会一样，“绝对不是！”
她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
“既然来了，就代表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凌桑淡淡道。
她想尽量显得亲和些，可让这个状态下的人扯出微笑，确实强人所难。
“我觉得你好酷哦！”短暂的静默后，江溱贴着凌桑耳边，由衷赞叹，“我说真的。”
说完还怕对方不相信，看着她的眼睛狠狠点了下头确认自己所言出自真心。
“何出此言？”
“你可能不知道，第一次见兑三的时候，他因为我们提到你时，说了些过分的话，双手叉腰站在凳子上，高喊，‘想欺负我妈，没门儿，我很横的！’那时候我就从心底对你充满兴趣，原来兑三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啊，你好有趣~”
“第一次见面，我可看不出你有多感兴趣，我只感受到两个字——挑衅。”凌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恰好这时江璟灏也走了过来，停在江溱身边猛然弯腰，贴上来。
乍一看像是在同江溱讲话，但实际上却是望向凌桑：“一会儿要上台吗？以‘水幕年华’总策划的名义。”
“那你要喊凌梓的名字。”
“好。”
凌桑没有拒绝。
这里也许是江璟鸿的商业版图，但因为凌梓的参与，里面也有她的梦想。
既然受邀上台，为什么不呢？
活动进行很顺利，甚至因为提前知晓了黑通稿的内容，公关稿和新闻稿先声夺人，直接大方提及过去的一次又一次失败，自卖自夸地吹嘘为了能够重启，耗费多少精力，大有雪耻的意味，不容有失。
使得原本抹黑的稿子，现在顺水推舟反而起到卖惨效果，既抓住了大众的善良和同情心，又春秋笔法模糊掉了江璟鸿和凌梓的意外。
欲扬先抑的老套路也成功利用到吃瓜群众的励志情怀，好一通把峻澜吹成实业家。
总之结果就是，除了给正向营销加一把火外，其他声音毫无水花，卢氏兄弟的算盘白打了。
峻澜各渠道负责人轮番念经画饼之后，终于到了仪式启动环节。
工作人员把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球推到台中央，主持人开始一一介绍嘉宾上台。
“三期项目总策划，凌梓女士！有请！”毫不夸张，凌桑在听到主持人喊妹妹的名字的时候，突然耳压失衡，传入耳朵的声音变得空灵虚幻。
她尽量保持风度，落落大方站起来，转身向与会人员致意，大步流星走上台去……
当在倒计时结束后，台上人们的手掌放在玻璃球上的一瞬间，球上的光彩跃动着溢出，溅进凌桑眸子里，恍惚看到了凌梓在不远处快乐地笑着，跑着。
等她再回神，刚刚还很拥挤的台上，只剩她和江璟灏两个人；而台下，宾客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向另一区的酒店，媒体们自顾自收拾着道具。
拥挤嘈杂的现场，渐渐恢复了本该有的空旷寥落。
“你……”江璟灏试探地向凌桑打招呼。
“你们换个地方谈吧，别耽误工作人员拆景。”临近中午，即便是山上，太阳也很大，江溱一手遮在额前，一手扇风，“凌桑，别客气，该找回来的都找回来，我二哥赔得起。”
江璟灏站在凌桑背后气得咬牙切齿，她到底是哪一拨的？还是根本从头到尾就在挑拨离间，看好戏的？
“活动就算结束了吧？”凌桑走下台，发现江璟灏低声下气地跟在身后，从椅子上拿起包包翻找手机，似乎要打电话离开。
“没有！”江璟灏语气急迫，“一会儿有欢迎午宴，晚上还有酒会……”
“兑三怎么办？”看得出对方为了让自己留下正在绞尽脑汁想理由，凌桑一点没惯着。
“我爸身体不好，一会儿就回去了，我让人把孩子送到爷爷家，放心。”
凌桑不屑地扯扯嘴角，低头解锁了手机。
江璟灏见状有些急了，既想偷瞄手机画面，又不敢，狗狗崇崇的。
“那个，我妈也一起回去的，你不要担心没人照顾兑三。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你不应该错过。再说，小夫已经回公司上班了，现在没有车送你回市里……”
“是是是，还有很多环节，专访、群访，时间很赶，所以你们要谈的话，现在请立刻马上去找一个没人的隔音奇好无比的地方，oK？”江溱无奈摇摇头，推了两人一把，示意他们别僵在大庭广众之下，先离开。
“江溱……”被推着走的凌桑抽空回头看向搅和的江溱，“谢谢你的礼服，我不会白拿的，麻烦你……”
“什么礼服啊？”江溱一头雾水，停下了继续推搡的双手，愣在原地思考。
江璟灏见状反推了妹妹一把，“赶紧跑，贺骏驰追来了！”
“什么！”江溱哪里还顾得上这边，拔腿就跑，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个白痴，千万不能再被缠上。
看着一溜烟没影的江溱，没能来得及解释的凌桑也没多想，毕竟千金大小姐家没摘标签的衣服多不胜数，不记得自己身上这件很正常。
她还是把重点放在跟江璟灏的谈判上吧。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对江家的宽容……”江璟灏把凌桑带进A区酒店顶楼的豪华会客间，这里一般启用的时候，都是在谈几十亿起跳的大生意。
但他今天站在这里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怯懦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我不需要你的谢谢。”凌桑倒是毫不扭捏，一屁股坐在昂贵的沙发上，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看向对面的男人，“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江璟灏。”
“我知道……”他哪里敢求得原谅？“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接受，就算带走兑三，我也接受。”
江璟灏在面对凌桑的刻薄时表现得诚惶诚恐，没能注意到她口中的“也”是赋有含义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瀑布景观有问题的？”
“也没有很早，年底的时候吧，公司邀请江溱的导师和师兄做顾问，给开发意见的时候测算数据出现很大误差，才发现的。”
难怪那段时间他拼命加班，也难怪他态度转变不再主动提什么让自己走的事，心里有愧吧。
还以为……
“算你有种，肯把真相说出来，虽然……”凌桑笑得凄惨，抬头时用手拨开挡住眼睛的刘海，“虽然真相更痛苦。”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多理智去看待那场意外，既然我选择说出真相，就是希望现在能补偿你和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