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周大夫的医馆出来后,周赴便陪着梅宫雪往侯府走。
两个人也没坐马车,一边遛遛达达走着,一边逛街。
一路上可是买了不少小吃,终于是回到了侯府。
“哎呀,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多陪你一会儿!”周赴轻声抱怨。
梅宫雪笑得很腼腆,最后只给了四个字的评语,“油嘴滑舌!”
“我可不是油嘴滑舌,这叫心口如一!”
周赴一边说着,眼尾微微上翘,笑意沉沉。
他肩上的伤刚包扎好,梅宫雪怕他冻着,刚刚路过成衣铺时,特意给他买了一件厚披风。
湖蓝色的披风穿在他身上,随着步伐上下翻动,趁着整个人身子挺拔、洒脱俊秀。
梅宫雪忍不住偷偷的想,若以后能天天有这么养眼的脸可以看,有这么悦耳的甜言蜜语可以听,那还真是不错!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梅宫雪催促道。
周赴遗憾的轻叹一声,“好,我看着你进去,然后就走。”
他轻轻抚摸了下梅宫雪的发梢,然后便留在了原地。
而梅宫雪那头也走上了台阶,时不时挥手。
周赴则是随着她的脚步缓缓挪动,视线好半晌才从她的脸上移开,不舍地转身离去。
然而,这两人难分难舍的一幕,清晰地落在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
季云初冷冷地看着,通过掀起的一角车帘,连那两人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他几乎是和那两人一同到的侯府门口,见是他们,他便没有急着下去。
结果,却听到了她对另一个男人殷切的关心,也看到了她眼中对另一个男人流露的眷恋!
季云初本来是得到消息,听说梅香寒自尽后略感有愧,才想着过来看看,好巧不巧…
他手下扒着的车窗都有些被捏变形了,等那两个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眼中有片刻的空洞和茫然,仿佛呼吸都拉扯着心口那道无形的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想要开散这两人的,如今为何适得其反?
到底哪里做错了?
“主子,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小侯爷刚刚已经派人来催了!”侍卫出声提醒。
季云初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着什么急?”
侍卫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回答时也变得小心翼翼。
“小侯爷让人来传话时应该火气很大,说二小姐差点为您死了,让您赶紧进去给个交代!”
闻言,季云初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但眉宇间仍是不耐烦。
人不是已经救过来了吗?那还能有什么大事!
而且就梅香寒那个性子,本来就喜欢小题大做。
在进了侯府之后,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桃花苑的方向,最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梅花苑而去。
梅宫雪回来后,将买各种美味小吃和院中的丫鬟们分了分。
刚刚在路边,她还特意买了一个纱质的罩子,罩在了窗旁的那两只蒲公英上。
那两只蒲公英正是上次周赴带着她,偷偷在护国公府摘得,早就风干了,可梅宫雪一直没舍得吹。
“小姐,这蒲公英有什么好瞧的?”
红袖不免好奇道,毕竟看着自家小姐对着两株蒲公英在那傻笑,的确让她很费解。
梅宫雪这才收回目光,“你不懂,我在看我的月亮。”
月亮?
红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她却很是担心,“小姐,咱们不去那边看看吗?”
梅宫雪面带微笑地整理衣服呢,“看谁?”
“二小姐啊,听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寻了短见,府里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所有的大夫都去了,咱们不去看一眼不太好吧?”
红袖倒不是担心梅香寒,而是担心梅宫雪。
这种时候,若不去表达一下关心,过后小侯爷他们又该数落自家小姐冷心冷肺了!
梅宫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此刻梅花苑内定是一屋子人,她又懒得去。
最后,只是派了红袖过去,送了点药材。
既是表达了慰问,也是让她过去帮自己盯着点消息。
在红袖离开后,梅宫雪的脸色却是微微沉了下来。
她来到书桌后,从其中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个信封。
正是之前,她以为周赴送来的那封!
重新打开,又展开信纸细细查看一番。
其实这件事也怪梅宫雪自己粗心。
而这封假冒的信能被送到自己手中,多半是侯府中的人动了手脚。
会是谁呢?
梅宫雪叫了一个小丫鬟进来,让她去和管家打听一下,侯府每个院子用的都是什么纸、什么墨,然后各取一些回来。
梅宫雪要看看,到底是谁伪造了信件,将她诓去了迎春宴!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梅香寒和梅长恭之间。
…
宁王府内。
迎春宴散了后,宁王便回府了。
小世子早在府门口等着了,“父王你看,我今天新抄的诗,字迹有没有进步啊?”
宁王只是扫了一眼,便称赞道:“不错,有进步。”
他面上带笑,还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
可孩子却是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父王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眼睛明明是弯着的,可笑容未达眼底。
“父王不是答应过我,字若练好了的话,就陪着我去放风筝吗?”
可宁王这次并未停留,直接从他身旁穿过,向着书房方向而去。
“等天暖和了,父王再带你去。”
身后的小世子有些不满意的撅起了嘴。
等回到书房后,宁王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回想着今天迎春宴上发生的事,眉头越皱越深。
这个周赴是怎么回事!
以前无论吩咐他做什么,对方都会照做,哪怕是私底下让替自己处理一些脏活儿也从未有有过怨言。
而且一旦动起手来,谁的面子都不卖,只要是宁王的吩咐,他连一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
正是为了替宁王清理障碍,才会在朝中树敌无数,因此得了一个“疯狗”的绰号。
可今天,只不过是给他介绍一门好婚事而已,他居然也搞砸了!
莫非是最近几次受到陛下的表扬,人也开始有些飘了?
宁王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他的确是需要一条疯狗,但必须是条听话的疯狗!
于是,宁王提笔写了两封信,“来人。”
侍卫进来,“殿下!”
“去将这两封信送到刑部和兵部。”
“是!”
宁王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不听话的疯狗,是容易咬到主人的!
看来,有些人是该敲打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