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一声急切呼喊,打破了御驾前行的宁静。
只见一道身影快马扬鞭,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骏马冲到御驾旁陡然停下,巨大的扬尘如汹涌的浪潮,瞬间将周围淹没。
刘侍卫身处扬尘中心,毫无防备,被呛得眼泪直流,连连咳嗽,整张脸涨得通红。
待尘埃稍散,看清来人,刘侍卫的眉头瞬间皱起,眼中满是愠怒。
他快速扫了一眼车轿,确定皇帝并未被惊扰,这才压低声音,却难掩斥责之意,冷冷喝道:
“如此鲁莽行事!陛下圣体欠安,你岂敢肆意惊扰!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话还未落地,车轿内便传出宗庭岭那略显疲惫却依旧沉稳威严的声音:“是秦侍卫吧,无妨,刘侍卫先退下吧。”
刘侍卫狠狠瞪了秦侍卫一眼,心中虽有万千不甘,但皇命难违,只能咬咬牙,一勒缰绳,纵马悻悻离开。
秦侍卫见四周再无旁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车轿,身子前倾,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急切与凝重:
“陛下,北邙山那边突发状况。昨夜,有一队百余人的兵马贸然前往,刚踏入那片区域,便触发了陷阱,死伤惨重,大多都命丧当场。侥幸存活的,仅有七八个,此刻正朝着一个方向仓皇逃窜。影卫已及时跟上,正暗中盯梢。”
宗庭岭听闻,神色一凛,声音低沉而冷峻:“把活口都放了,可如此一来,又该如何逼问出他们的所属头目?”
秦侍卫微微迟疑,似是在斟酌措辞,旋即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块破碎的衣料,双手递入车轿之中,声音不自觉地又低了几分:
“陛下,其实他们的身份,实在无需留下活口逼问…… 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车轿内刹那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仿若瞬间凝固。宗庭岭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几块布料,只一眼,脸色便陡然一变,神情愈发凝重。这些布料质地、样式,分明就是王府亲兵的服饰用料。
整个荆州,宗庭岭赐了王府和府兵的,唯有静王一人。
秦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微臣和影卫十几名弟兄,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那些死去的人当中,有十九个,都是静王府里的侍从和府兵。
据北邙山的影卫汇报,这些府兵侍从绝非普通的花拳绣腿之辈,他们身法娴熟,出手狠辣,分明是久经训练的杀手。若不是影卫巧妙利用北邙山的地势,再加上那些机关巨石,恐怕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宗庭岭紧紧攥着那片从北邙山得来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微微眯起,眸中寒芒闪烁,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一字一顿地问道:
“污蔑亲王,你可知是什么罪?”
“微臣知晓,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微臣也明白,陛下对静王殿下信任有加,静王殿下这些年来,为陛下鞍前马后,忠心可鉴。所以,微臣绝不敢贸然断定此事,毕竟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嫁祸,妄图挑起陛下与静王殿下之间的嫌隙。”
宗庭岭仰头靠在车轿壁上,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喑哑,似是被复杂情绪深深困扰:
“嫁祸?是指躲着朕和北疆士兵日日对北方的巡察培养出一干精兵,然后拿他们的命来嫁祸,只为挑拨朕与一个深受朕信任的王爷吗?”
秦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切与担忧,急忙说道:
“陛下,话虽如此,但人心难测,总有奸佞之徒为达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择手段。当下战事即将告捷,保不齐是敌国大齐之人布下这等恶毒陷阱,妄图搅乱朝堂,颠覆社稷。”
宗庭岭微微眯起双眼,刚要开口,却又被内心的复杂情绪堵了回去。
秦侍卫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陛下,但若此事真的是静王所为……”
“够了!” 宗庭岭猛地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却威严,“那些活口朝着哪个方向逃窜了?”
秦侍卫一怔,连忙回道:“回陛下,是西北方。”
宗庭岭不假思索,当即下令:“传朕旨意,御驾改道,即刻前往西北方向。”
“陛下!” 秦侍卫大惊失色,瞪大了双眼,“那里是昌灵山脉,山高林密、道路崎岖,车马根本无法通行啊!”
宗庭岭脸色一沉,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猛地拉开车帘,大步走下车轿,“朕心意已决,无需多言。来人,把朕的马牵来!”
远处的刘侍卫和侍从们听到动静,急忙赶来,看到这一幕,皆是惊慌失措。
刘侍卫满脸焦急,劝阻道:“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您圣体尚未痊愈,况且还要赶去北疆大营,您千万不能冒险啊!”
“北疆那边,传信过去,朕水土不服,面上有异,不宜广见,犒军日期延后。”
秦侍卫:“陛下!此刻局势未明,童妃娘娘生死未卜,您身负江山社稷,实在不宜以身犯险呐!”
宗庭岭仿若未闻,翻身上马,身姿挺拔如松,从影卫中挑选了二十名精锐,目光冰冷,沉声道:“去昌灵山,一切真相自会水落石出。若再阻拦,以抗旨论处!”
说罢,马鞭一挥,率先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二十名影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转瞬便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