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入居民楼内部，一股刺鼻的气味朝着喻辉扑面而来，那是汗水、劣质烟草和腐朽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仔细闻一闻，还能察觉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顺着黑暗的墙边一路往前爬，通过天井可以看到整个电诈集团的构造。
一楼是办公区，被分成了四个巨大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摆放着几十张破旧的电脑桌和椅子。每一台桌子上都放着电脑和电话，有人正在打电话，也有人正在打字，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同款的冷漠和麻木。
在每个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大量的文件和资料，都是他们收集的受害者信息，包括姓名、电话、住址、财务状况等，这些信息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成为他们实施诈骗的有力工具。
房间的墙壁上还贴着各种励志的中文标语，比如“今天不努力，明天没饭吃”。
是激励，更是一种威胁。
喻辉悄悄靠近的时候，这些人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了群聊之中——
“我们检测到，您的手机中了病毒，为了避免您的资金受到损失，请将您名下所有资金转到我们提供的安全账户进行验资，调查清楚后会返还给您。”
“我是xx购物平台的客服，您在我们平台购买的一套衣服经检测存在质量问题，现在我们要给您办理退款。”
“您在我们公司举办的抽奖活动中获得了一等奖，您需要先缴纳5000元的个人所得税和手续费，就能领取奖金。”
“我是海关的工作人员。您有一个从国外寄来的包裹，经过我们查验，发现了大量的绝版谷子，申报价值与实际价值不符，需要补缴关税。”
如果说，听到前面的，妖族们还勉强能够理解，但是最后一个就实在超过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现在已经分组行动，就在附近打转，购物的购物，觅食的觅食，不过依然保持着群聊通话。
只有玖璇和姜荣陪张沫继续待在那家沙冰店里，那泰国小鬼正蹲在她们脚边玩手指。反正这家店只有一个听不懂中文的老婆婆在不紧不慢地忙活，也不用担心什么泄密的问题。
正在等芒果糯米饭的郎日：“谷子？什么东西？大米？这东西还能绝版？”
正在给孤儿院的孩子挑选手工木雕的黎悦：“我听说，国内现在的粮食产量已经很高了？怎么还要偷偷从国外买？”
张沫：“......”
“谷子”，网络用语，“goods”的谐音，通常指动漫、游戏、影视等文化作品相关的周边产品。
现在的诈骗手段真是推陈出新，连二次元都不放过！
张沫：“...别管这些，你们谁如果看到了卖衣服的，帮我买个帽子，再买件防晒衣。”
乌昀：“我去买！”
二楼是技术支持区，这里摆放着各种先进的网络设备和服务器。程序员们忙碌地穿梭其中，他们的任务是维护网络的稳定，获取个人信息，以及以最快的速度炮制虚假网站。
三楼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半是宿舍，乱七八糟、环境恶劣的大通铺。
一半则是囚禁室，这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几个铁笼子被随意地放置在房间里，里面关押着那些反抗或未能完成任务的人。笼子里的人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身上布满了伤痕，他们的呻吟声和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四楼是电诈集团头目的办公室，这里的装修与其他楼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豪华的地毯、真皮沙发、巨大的办公桌，一整面墙的监控屏，以及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让人能一眼就看清楚整栋楼所有人的动向。
当然，这样还不足够，每一扇门前，都还有端着步枪的壮汉守着。一般人确实几乎不可能逃出去。
转了一圈，喻辉终于在一楼一个电脑桌前，找到了目标人物苏遇棠。
和其他人同款的消瘦和麻木，苏遇棠正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唯一的区别是，苏遇棠和她附近的几个人，脖子上比其他人多了一圈金属装置，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喻辉将自己小小圆圆的身影隐藏在一个纸箱后面，低声道：“找到目标人物了，脖子上有一圈东西，感觉像是炸弹。”
张沫神色一紧，看来需要速战速决了：“发现小鬼了没有？”
喻辉：“没有。”
张沫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一楼应该有厕所吧？”
喻辉：“有的，一楼东北角，不分男女公用的。但是有监控。”
江绵不解：“怎么厕所还有监控？”
乌昀：“这也太没有人权了。”
这话是对的，到了这里，几乎都不被当人对待了。
没时间解释，张沫迅速分配任务：“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炸弹应该两重设置，一重是按照定位做限制的，离开这栋楼就会炸。第二重就是遥控。
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问题，他们不太可能使用功效特别大的炸弹，不然按错一下就团灭了。
张逸明，告诉你妹妹，直接鬼上身，用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去一楼厕所，秦’这句话，指引苏遇棠去厕所。
黎悦，你带上江绵，直接从地下挖一条道，到厕所地底下待命。
等苏遇棠进来，江绵先用冰冻住金属圈。带她到了地下，再迅速扯断，从地道出口带她出来。
还有，记得要把厕所的瓷砖恢复如初。”
张逸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的，没有问题！”
黎悦兴奋地喊道：“哇，好主意！”
江绵：“好的。”
玖璇托腮品尝着面前的草莓冰沙：“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就算没有留下痕迹，也会让他们引起警觉吧？”
张沫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所以啊，我准备，在给他们加点戏。”
玖璇饶有兴趣地问：“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密室四幻神’？”张沫神秘地问道。
玖璇一脸疑惑，摇了摇头：“？”
其他员工也茫然地问：“什么东西？”
“鱼线、冰、磁铁、胶带，这四种常用于制造密室诡计的道具。但是呢，我觉得还有一种更加无懈可击的说法，那就是——”
张沫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她刚刚拍下的没有舌头的恐怖小鬼的照片。
张沫笑盈盈地，一字一顿地说：“那就是，被。鬼。抓。走。了。”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充满了期待。
玖璇：“哇偶。”她也充满了期待。
张沫：“小天同学。”
小天同学：“好的，主人。”
张沫有条不紊地说道：“调整色调，增强光影对比，添加血迹与污渍，添加伤口、腐烂、肿胀等病变效果，添加诡异的眼神效果，扭曲肢体，将这张照片修改到最恐怖的效果，并生动态视频。”
小天同学：“正在生成中。”
所有员工：“......”光是听一听都觉得可怕。
不一会儿，小天同学说道：“已完成。”
张沫看着最后的成果，十分满意：“很好。”
在泰国的地界，还是泰国的鬼比较有杀伤力。
玖璇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泰国小鬼只看了半秒，就被自己吓得哭出了声。
姜荣表情复杂：“...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瞎得刚刚好。”
“现在开始，扫描大楼所有电子设备，不管是电脑还是手机，还是投影仪，只有要播放功能的，全部获取权限。
我，准备请他们看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