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迷蒙着,似乎不甚清醒,低声耳语,只知道叫着:“沐沐”二字。手臂紧紧的拥抱在怀中,紧密贴合,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林沐躺在周齐的怀里,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叮铃铃的声音传来,林沐神经跳动,噌的一下坐起身来。看着身边熟睡的容颜,心底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身体的疼痛,脸颊爆红下,轻轻推开周齐,即使这般大的动作依旧没有被吵醒他,睡得很沉。
她小嘴微抿,看着周齐那乌黑的眼眶,想来是许久未曾睡过好觉。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沐穿上周齐的上衣,轻轻的走出房门,看着钟表上的九点五十,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本来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门后是一位服务员,先递还给了她的手机,紧接着又给了她一套衣服,随后便离开了。
她看着手机上正接通着电话,放在耳边后,传来浑厚的中年男音响起:“林小姐,你好。”
林沐下意识精神紧绷。
“我是周齐的父亲,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和你一起谈谈周齐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林沐看着客厅里放置的崭新衣物,回到洗手间换上后,缓步走出,去了隔壁房间。
这间房间比周齐那间要大很多,算上整体面积的话比她家的房子还要大。屋子里富丽堂皇,摆放着各类书籍和瓷器字画,倒不像是酒店对外开放的样子。
跟周齐六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一身干净整洁的西装,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沉,翻看着手中的合同,最后一页利落的签上自个的名字后,才抬眼打量站在对面一身休闲装的林沐。
“林小姐好,请坐。”周建国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座位。
林沐迟疑着坐下,身子紧绷着,如临大敌。
周建国眉眼带笑:“先看一下这个。”
随后一沓资料放在林沐跟前。
林沐伸手拿起,一张张的翻阅着。
这些,都是近三年周齐的诊断证明,每一张的结果都让她不寒而栗:
确诊为深度抑郁,认知功能有障碍,自残倾向严重,伴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精神失常,记忆紊乱,初步判断,伴有精神类疾病。
确诊为:中度的妄想症。
……
林沐语心彻底沉入谷底,带颤音:“医生怎么说?”
“林小姐既然跟周齐是同学,应该也知道他当初因为姐姐的事情,自杀抢救过来后,我把他送到国外的疗养院治疗,请了私人医生,专门针对性治疗。
在这之前,我和他的主治医生都没意识会严重到这个状况。两年的时间,他甚至连各种心理疾病的医生以及催眠大师都瞒的很好。
大约一年前,他们发现周齐的不正常。
经常一人分饰两人,交谈聊天,当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醒来就忘记。
常常在幻想中的世界沉迷,分不清现实和幻想。长此地精神折磨,记忆也开始紊乱,记忆开始衰退。
病发的时候就会通过自残,疼痛去辨别真假。
但有时候他会不肯面对现实,不相信生病的事实,依旧会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去否定现实世界。
这种情况下,是最危险的。
医生试过很多药物,都不能起到效果,越发严重的时候只能是镇定剂能让他沉睡治疗。
主治医生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儿的面容因为长久的摩挲,已经模糊不清。
周齐无数次否定世界,都还能有活下去的勇气,医生猜测这个世界还是有他在意的人或事。
他建议尽量让周齐去接触之前的时间,接触一些喜欢的人,慢慢开导,接受这个世界,再配上药物治疗,或许才能慢慢的好起来。
我一直以为照片中是他去世的姐姐,这让我对他病情,一筹莫展。
两个月前周齐突然配合治疗,我还挺意外,谁知道半个月前,竟然偷偷跑回国,然后找了周小姐,我才知道他是为了你才回国的。”
周建国眉角尽是伤感:“当初,医生说在手术室上,抢救的时候,周齐尚存有一丝活下去的念头,医生才得以把人抢救过来,我想这些也是因为林小姐吧。”
说罢,一张被人摩挲到泛白的照片放在那沓被她翻阅完的诊断证明上。
他以为,自从当初那些事后,对男女之情上,周齐的障碍应激症会让他没办法再像个普通人一般跟异性相处。
周齐跟林沐之间的事情,他也是最近派人调查才得知的。
这个女孩,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
林沐拿起放在手心,略微颤抖,这张照片,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拍的。这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照。那时候的周齐即使很抗拒,但依旧强忍着。
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她也是抱着手机,靠着仅有证明他存在的照片,才熬过去的。
她的双眼蓄满泪水,心中存着的是酸涩心疼,原来这两年,你是这么过来的。
身上成片的被扎过痕迹,是镇定剂的针孔留下的痕迹。胳膊和身上或轻或重的疤痕,是每一次通过伤害自己,去辨别现实和幻想,唤醒理智所留下的。
那天初见,他穿着长袖,她都没发现。
如果早知道,她肯定不会再跟他闹别扭。
他活的太累,太苦,让她不忍心再为他添一点负担。
“阿齐为了林小姐肯做到这个份上,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在意的人。我想着,如果有你陪着他,他的病,或许他会慢慢的好起来。”
周建国一副好父亲的姿态。
林沐静静地注视着周齐的父亲,从她了解到的真相里,以及现实来看,这位先生绝对不是一位好父亲。
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对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依旧和颜悦色,只能说明,她身上,有他要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对她和周齐来说,都是有利的,至少手中多了可以谈判的筹码。
可她不喜欢猜来猜去的绕弯子:“周先生有话直说就是。”
周建国摊开双手,沉稳的坐着,并没有被这番话冒犯的不悦。
身旁的助理递来一沓文件,放在林沐跟前。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周齐并不配合,甚至以自身健康为威胁,我想着周齐这么在意林小姐,如果是你自愿,他应该不会拒绝。”
“作为报酬,这里面是你一座老家三百平的别墅房、b市三百平的房子,还有三笔千万的支票。”
周建国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一派气定神闲,语重心长:“林姑娘,你应该明白,这些东西,让你父母衣食无忧,不再为继续辛苦的劳作,至少让你比平常人少奋斗两辈子。而孩子,作为光启集团和周齐集团的继承人,他享有的,是旁人几辈子为达不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