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看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五只恶鬼时,脸色骤变,大吃了一惊,心急如焚地连忙出声提醒:“长福小心!” 喊罢,毫不犹豫就朝我这边快步跑来,想要过来帮忙。才刚跑出去两步,那神棍像是早料到了师父的动作,冷笑两声,声音在寂静夜空里格外刺耳:“哼,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话音刚落,骇人的一幕出现,他前方的地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力顶着,开始剧烈凸起,紧接着 “咔嚓” 一声,地面裂开一道大口子,一只浑身长满毛的僵尸从地底爬出。这僵尸身形高大,比常人高出一个脑袋还多,周身的长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散发着腐臭气味。两颗獠牙从嘴角探出,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空洞的眼眶里幽火闪烁,四肢僵硬却动作迅速,一爬出地面,便朝着师父直直蹦了过去,每蹦一下,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带着泥土的脚印。
这显然又是一只毛僵,与先前遭遇的那只相比,这只看起来更加难对付。它身上竟严严实实地套着一整套甲胄,那甲胄的样式,像是宋朝时期士兵穿戴的步人甲,一片片厚实的铁片编织、交叠而成,在黯淡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看着竟还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可落在我们眼里,却无异于又多了一个难题。
这套甲胄把毛僵身上的大部分要害部位都遮得严严实实,师父能下手攻击的地方少得可怜。那毛僵嘶吼着朝师父蹦了过去,双臂伸直,十指如钩,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劲道。师父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避开了毛僵的攻击,手中桃木剑顺势挥出,“铛” 的一声,砍在了毛僵肩头的甲胄上,却未能对它造成实质伤害。一时间,剑影、僵爪交错纵横,紧张无比。
师父手中的桃木剑,本是斩妖除魔的利器,可眼下对上这身披铁质铠甲的毛僵,却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那剑身每次触碰到僵尸身上的甲胄,都只是发出 “铛铛” 的脆响,根本无法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要知道,这桃木质地虽说坚硬,可哪经得住跟金属硬碰硬啊?要是没个准头,卯足了劲抡圆了砍上两下,保不齐就得把剑给砍断了。
师父心里也明白这利害关系,攻击的时候不免畏手畏脚起来。好几次,瞅准时机准备全力劈出一剑,却又在半途生生收住劲道。只因那毛僵身形灵活,稍有不慎,避开攻击后,桃木剑就会重重砍在铠甲上。师父只能一边巧妙周旋,瞅着僵尸的破绽,时不时递出几记快剑,刺向它铠甲间的缝隙,一边打一边退,试图拉开距离,重新寻找机会。只是那毛僵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师父喘息的机会。
师父被毛僵缠住,脱身不得,心急如焚却没办法立刻前来支援我,只能扯着嗓子大喊:“长福,千万小心!” 随后,他边打边斥责着那神棍:“你竟然养鬼!你干的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就不怕遭报应吗?养鬼本就是邪术,有违天理,是咱们这行的大忌,你身为行内人,不会不清楚其中危害!”
那神棍却一脸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哼,少在这儿给我讲大道理!如今这世道,讲天理?讲阴德?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阴间的时等到了阴间再说。那阴德能换来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吗、能换来无上权势吗?”
师父气得脸都红了,手中桃木剑挽出几个剑花,逼退毛僵一步,接着骂道:“你目光短浅至极!养鬼需以活人精血、灵魂为饲,造下多少杀孽,冤魂集聚,迟早会反噬自身。你身边阴气越来越重,周身气运被啃噬殆尽,还想着荣华富贵?到时候,不光你不得好死,连带着你家族后人都要被祸及,永无安生之日!”
那神棍被这话戳到痛处,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够了!潇潇洒洒地活着才是活着,活着就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有什么好的?守着那些劳什子规矩,降妖除魔,最后能落下什么?一身伤病,还穷困潦倒!我偏不,只要能获得权利财富,管它什么阴德、天理,统统都是狗屁!你以为你多清高?今天,我就让你闭嘴,连带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都给我的鬼崽子们做肥料吧!”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双手挥舞,驱使着那五只恶鬼更加疯狂地朝我攻击,眼中闪烁着疯狂又偏执的光,好似已然沉醉在自己构建的扭曲世界里,认定了他选择的这条邪路才是人间至理。
师父被那毛僵缠得死死的,压根腾不出手来支援我,此刻,我独自面对着五只恶鬼,处境可谓是险象环生。这五只恶鬼,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把寻常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只肚子破了个大口子,花花绿绿的内脏晃晃悠悠地挂在外面;另一只全身布满了交错纵横的刀疤,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知道是经历过一场惨烈至极的黑社会火拼,被人乱刀砍死的,怨念不散,才成了这副可怖模样;还有一只更吓人,脑袋整个都变了形,凹一块凸一块的,像是遭遇了一场惨烈车祸,头骨被撞得粉碎又勉强拼凑在一起,原本的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只剩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满是疯狂与嗜血。
它们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我左躲右闪,脚步慌乱地往后退。
这五只恶鬼,各个身上都裹挟着浓烈得近乎实质的阴气。从它们刚一现身,周遭的空气瞬间像是被拖入了冰窖,温度急剧下降,几乎是眨眼间,就降了将近十几度。原本我穿着厚实的棉袄,还能抵御夜晚的寒冷,可这突如其来的降温,还是如同冰冷的触手般缠上我的身体,直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我手脚发麻、牙齿咯咯作响。
好在这场激烈的缠斗没给我太多时间去感受寒冷,每一次挥拳、踢腿,身体都因为剧烈运动而持续散发热量。汗水不知不觉从额头冒出,又迅速被冷空气冻成了细密的汗珠,要是没有战斗带来的这点热力支撑,光这砭骨的低温,恐怕不消片刻,都能把我冻麻了。我一边艰难闪躲,一边寻思着得赶紧想个破局之法,总不能一直被这几个家伙追着打。
以我现在的实力,单挑一只恶鬼还是有把握的,可眼下五只一块儿围上来,那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刚卯足了劲儿,挡下左边那只恶鬼如钢钩般探出的爪子,右边那只恶鬼瞅准空当,飞起一脚就朝我踹来,那脚丫子裹挟着阴森的气息,速度快得好似一道黑色闪电。我脚下仓促移步,好歹险险避开这凌厉一踹,可身形还没稳住,正前方一只恶鬼嗷呜怪叫着,呲着满嘴散发着腐臭的大牙,奔着我的面门恶狠狠地咬了过来。
我猛地后仰,那恶鬼的獠牙擦着我的鼻尖划过,带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可还没等我直起身,身后又有两只恶鬼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左边那只伸出枯瘦如柴的双手,直抓我的肩膀,右边的则高高跃起,试图扑到我背上。我心中大惊,慌乱间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泥土砂石蹭得脸上、身上生疼。
这几只恶鬼却不依不饶,再度围拢。其中一只瞅准我刚起身立足未稳,双腿一曲一弹,像炮弹一样撞向我胸口,冲击力之大,让我喉咙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我被撞得连连后退,脚跟绊到一块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眼瞅着上方一只恶鬼趁机伸出利爪,直朝我心窝掏来,那一刻,死亡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我拼命往旁边一扭,那爪子深深嵌入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此时的我,别说进攻了,光是靠两只手两条腿,应付这四面八方的攻击都显得杯水车薪,真希望我能跟那哪吒一样长出个三头六臂来。好几次,恶鬼们的攻击都近在咫尺,差那么一点儿,我的脖颈就要被咬住,心窝子也险些被它们给掏了。
按这情形,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交代在这儿!
这孙子也是真够阴的!之前他放话让我和师父一起上,我还暗自窃喜,想着就算他有点道行,我和师父联手还怕收拾不了他一个?满心以为是我和师父占着人数优势,去群殴他一个,哪成想,却是他们一群来群殴我和师父啊!
这会儿瞧着他那副有恃无恐的得意模样,我才后知后觉,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他肚子里憋着这么多坏水,竟然能鼓捣出这么多脏东西。五只恶鬼加上那只披挂重甲的毛僵,随便拎出一个都够难缠的,这会儿凑一块儿,简直就是要命的组合。
这几只恶鬼,生前无一不是遭遇横祸、不得善终之人,死的时候满心不甘,积攒下不少怨气。也不知那神棍用了什么邪法,竟能把这些冤魂豢养成恶鬼的等级。说不定是找到了个极阴之地,改造成了养尸地。